王文君一聽到不好二字,頓時頭痛。
見了前來報訊的文吏,忍不住皺眉,瞪著這文吏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文吏哭喪著臉:“江口那裡,發現一艘巨船,此巨船甚大,還冒烏煙,轟隆隆的,聲響甚大,沿岸百姓,個個嚇得麵如土色,逃亡者不計其數。”
巨船。
王文君臉色慘然,心裡所想的是,莫不是……海賊又來了?
不是說好了,絕不進入江口的嗎?
順著江口,一路逆流而上,目的地可是可以直接進入鎮江的。
王文君忍不住急切地道:“莫不是那該死的海賊不講信用?來人,去將鄧先生給我請來。”
很快,那鄧演之火速的來了。
詢問了一番。
鄧演之倒是沉吟了很久。
突然來的巨船,十之**,就是海賊的人。
那麼此時為何有此舉動呢?
鄧演之隨即道:“王公,依學生之見,這是海賊們失去了耐心,是故意要給王公一些壓力。”
王文君聽罷,臉色陰沉了下來,隨即道:“條件已經談妥,竟還如此咄咄逼人,這是背信棄義。難道他不知道,這麼大的事,要運籌帷幄,卻需時日的嗎?沒有朝廷的旨意,如何能輕動?”
鄧演之道:“海賊本就不講道理的,隻是王公……朝廷那邊……”
“朝廷那邊,爭議不決。”王文君懊惱地道:“現在正在詢問老夫在這鎮江的實情,詢問老夫有多少勝算,現在最了解海賊情況的,就是老夫,隻要老夫這邊咬死了海賊猖獗,實難克製,陛下和朝廷或可同意此次和議。隻是這佛郎機人,未免也過於心急了。”
“既如此,那麼王公應該立即促成此事,隻要事成……”鄧演之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那邊已經拉了學生去說了,說是到時,自然還有好處。”
王文君聽罷,不露聲色。
好處肯定是得給他的。
讓他辦事,豈能沒有好處呢,這是該得的。
不過他還是得表現出淡定的樣子,不為這些財帛動心。
什麼叫高士,什麼叫優雅。
你見了好處便眼睛放光,趕緊將好處摟在懷裡,這便叫做粗俗,是粗人,是卑劣。
而你見了好處,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淡漠神態,依舊不動如山,不但要人家將好處巴巴的送到你的麵前,你還要一臉嫌棄的樣子,這才叫優雅,叫士人風範。
於是王文君的神色漸漸變得鎮定,道:“老夫正有此意,這便修書朝廷,具言相告這沿岸數省的情勢,老夫令你將各省的奏告都整理好了嗎?”
“整理好了。”鄧演之道:“學生得了王公的命令,不敢懈怠,將所有的奏報都整理成冊,主要是各地告急的奏報居多,大多是說海賊厲害,朝廷根本無法防守,處處受製……”
王文君點點頭:“有這些夠了,老夫再上奏一封,火速送去京城。”
說罷,讓人取來筆墨紙硯,隻沉吟片刻,隨即揮毫潑墨。
他當初乃是翰林,此後又為都察院的禦史,接著又升任右都禦史,文采自是斐然,而且深諳如何用筆杆子鼓動人心,隻須臾功夫,一篇洋洋灑灑的文章便寫了出來。
他先給鄧演之看,鄧演之看過之後,讚不絕口:“王公的筆墨,實是了不起,且這一席話,也是警世之言,王公拳拳愛民、護民的苦心,便都躍然於紙上了,倘若百姓們知道王公的苦心,隻怕要肝腦塗地了。”
王文君泰然道:“這奏疏,也不是寫給百姓看的,而是要讓人知道,這沿岸數省的局勢已經糟糕到了什麼局麵,若是再戰下去,隻怕亡國之禍,就在眼前,海賊凶殘,這沿岸數省本是富庶之地,若再不停戰,再不議和,便是赤地千裡,生靈塗炭,好了,休要多言,立即發出奏報吧。老夫……”
他頓了頓,又道:“那個什麼伯爵,就是海賊的首領,還在城中安置吧?”
“是的,這些日子,他倒顯得輕鬆,每日都在城中遊玩。”
“哼。”王文君冷哼一聲,有些不悅,自己焦灼的要死,對方倒是一點也不避諱。
要知道,本來這個人身份就敏感,卻還在鎮江城中閒逛,一切愜意自在的樣子。
想了想,王文君道:“天黑之後,請他來此,有些事,還需要再議一議,我猜測這份奏疏送上去之後,朝廷多半要準許議和了,到時少不得要將這什麼豪斯的,送去京城,有些事通通氣才好,免得到時候對不上號。”
鄧演之聽罷,忙點頭:“學生送出了奏疏,這便去辦。”
……
巨船一路順江而上。
張靜一自己都不知道,這巨船出現在江中的時候,其實早已引發了兩岸的恐慌。不少的軍民百姓,以為海賊竟入了江,想到謠傳的各種海賊凶殘之舉,竟是嚇得不少人逃亡。
當然,逃亡的主要是富戶,他們攜家帶口,命人將財產押上車馬,隻希望奔著南京方向去。
當日,艦船終於在鎮江西津渡停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