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才人懷不上,皇帝又接連換了幾個女子寵幸, 無一例外, 都沒懷上。
這下不僅楊玉貞心急, 連皇帝也急了。因他一向傲氣自負,不願從自身找原因,隻能在後宮更加努力。
後宮一直沒有好消息,皇帝子嗣又稀薄,大皇子身價水漲船高, 雖現今隻有十歲, 但朝臣也開始紛紛上表請奏皇帝立大皇子為太子。
大皇子乃皇帝嫡長子且還是獨子, 被立為太子天經地義。
但是皇帝在後宮不如意,連帶著就恨上了這個獨子。就是這個嫡長子一出生,把他後麵的弟弟都克沒了,否則為什麼後宮嬪妃至現在一個都沒懷上?!
皇帝不想立大皇子為太子,但長公主想,群臣想。這個時候皇帝的意願就不那麼重要了,皇帝被硬逼著寫下了立大皇子的詔書, 其憋屈不為外人知。
楊玉貞見太子也立下了, 這長公主一黨的地位越發穩固,這心也越加慌亂起來。
她與長公主結怨已深, 當年若不是皇帝力保下她, 初次見麵時長公主都可能直接殺了她。情形若繼續這樣下去,待太子繼位,以現在太子對長公主的孺慕之情, 長公主的地位隻漲不降。
到那時,便是她楊玉貞的死期。
不行!
她不想死,不能死!
事情還沒到完全絕路,太子還沒長成未來的楚惠帝,她還沒輸。
皇帝一直沒能生出孩子,借腹生子這一招就不頂用了,太子地位穩固,她一個無子隻有盛寵的妃子根本鬥不過。
看來,隻有另辟蹊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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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盛夏。
磚紅色的宮牆在迷蒙蒙的光霧下越發神秘,兩名身高差明顯的年輕太監背著包袱在夜色的深宮中奔逃。
兩人輕巧地躲過幾輪巡邏的禁衛軍,把身子藏進兩扇宮牆的連接處。
那個較矮的小太監眼睛匆匆瞟了一眼那高個兒的,低聲說:“皇上,隻有奮力一搏才能尋到出路了。”
是楊玉貞的聲音。
那高個兒做尋常太監打扮的正是皇帝,皇帝點點頭,把帽簷按低了幾分,啞聲道:“你可確定出了宮門有人接應。”
楊玉貞點頭,又想起在這昏暗的地方皇帝看不見,說道:“是,北狄那邊傳來消息,他們沒有法子進宮,便在宮牆之外三百米處等著,隻要我們順利出宮便能接應。”
皇帝沉聲應了一聲,他眼睛不由眷戀地看了一眼這從小到大居住的皇宮。沒想到,他堂堂大楚國君,竟淪落到要出逃,何其可悲、可笑!
楊玉貞怕皇帝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動搖,勸道:“陛下莫感懷,隻要我們和北狄順利回合,北狄必定遵守承諾發兵大楚,那時陛下可再找機會東山再起。”
皇帝的感傷隻有一會兒,他立馬整理好情緒,狠狠點頭。
他眼睛緊緊地看了最後一眼皇宮,說:“這群人把朕逼到如此境地,讓朕隻能和北狄合作,此番侮辱,有朝一日,朕必定加倍奉還!”
這時已經沒有人來人往了,皇帝拉著楊玉貞就往宮門狂奔。
眼睛已經能看見莊嚴的宮門了,皇帝心頭升上一陣狂喜。
快要到宮門了,隻見從兩邊奔來幾十名舉著火把的士兵,兩股火焰迅速彙合,在兩人麵前形成一堵牆。
一名皇帝意想不到的人從火牆中間穿過,是他身邊的太監總管,李公公。李公公永遠笑著的眼睛在兩人身上上下打量,看著兩人陰陽怪氣道:“陛下,楊妃娘娘您們可讓奴才好找啊。長公主還在昭平殿等著二位呢。”
兩人的心一下子墜入冰窖,一股寒意脊背一鼓作氣爬上天靈蓋。
瑤華半合的眼眸在二人進來時睜開,眼睛微眯著看著穿著太監衣服的兩人。笑道:“皇帝,這是做什麼?”
楊玉貞被兩名禁衛軍毫不憐香惜玉地壓著,眼神惶恐地看著高高在上的瑤華。
皇帝到底是皇帝,沒有人壓著他,仍給了他尊榮。但他此刻心中竟是屈辱,他穿著太監的衣服站在大殿中,殿中燈火通明,他像是被人扒了衣服一樣羞恥、難堪。
瑤華見皇帝不開口,便道:“皇帝,看在我們姐弟一場的份上,本宮給你兩個選擇。”
皇帝倏地抬頭,顯然是想不到瑤華竟這麼不留情麵,都不客套兩句上來直接處置。
瑤華無視掉皇帝震驚的眼神,垂眸冷聲道:“皇帝,皇姐給你第一個選擇,楊玉貞教唆皇帝出宮,並與大楚死敵北狄勾結,通敵叛國理應當斬,但念其服侍你一場,賜她一個全屍。”
瑤華頓了頓,抬眼看著皇帝,道:“若皇帝舍不得,還有第二個選擇。”
在楊玉貞迸發出希望與渴求的眼神中,瑤華緩緩開口,“勾結北狄是重罪,天子與庶民同罪。皇帝與娘娘這對苦命鴛鴦就隻能去黃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