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魏長樂獲封龍驤尉,眾人都是紛紛道賀,此時聽得這道旨意,卻都是默不作聲,心情各異。
馬氏一眾官員自然是幸災樂禍。
魏如鬆卻是皺起眉頭,臉色十分難看,忍不住回頭看了魏長樂一眼。
隻見魏長樂神色淡定,沒有絲毫畏懼。
“龍驤尉,此番出使,還要你隨隊保護。”焦岩將聖旨遞給身後的秦淵,向魏長樂含笑道:“你也儘快準備一下,明日便可以隨團啟程。”
趙樸臉色微變,吃驚道:“欽使,明日便要出發?”
“離京之時,聖上和左相都有囑咐,事關重大,途中萬不可有絲毫耽擱。”焦岩歎道:“所以這一路上我們日夜兼程,不敢停頓。早一日出使,達成協議,也能早一日讓聖上安心。”
趙樸道:“那我立刻讓人準備酒宴.....!”
“趙大人,真的不必了。”焦岩笑道:“一路上不敢停歇,就是害怕耽擱時間。連日趕路,大家其實也都十分疲憊。正好今日休整,準備些酒肉讓大家吃飽肚子,好好睡一大覺,養足精神,明日啟程。”
魏如鬆忽然道:“欽使大人,既然如此,明日卑將親自帶隊送一程。”
“那就有勞魏總管了。”焦岩拱手道:“就不叨擾諸位了,各自回衙辦差去吧。”
眾官員紛紛辭彆。
魏如鬆看了魏長樂一眼,欲言又止,終究沒說什麼,神色凝重離去。
“龍驤尉,你......!”焦岩上前,見魏長樂麵無表情,隻以為魏長樂心中害怕。
不等他多言,魏長樂已經笑道:“欽使大人放心,我並無什麼要準備的,明日便可以隨同啟程。”
他看起來淡定,心中卻是頗為惱火。
想不到朝廷竟然來這一手。
麵上賞賜自己,說到底,其實是為了接下來順理成章表彰竇衝。
最終卻還是用一個冠冕堂皇的名義派自己去送死。
這不就是做婊子立牌坊?
“不愧是痛打塔靼的英雄少年。”焦岩笑若彌勒,向趙樸道:“趙大人,可有適合說話的地方?”
趙樸自然明白意思,抬手道:“欽使大人請!”
焦岩單手背負身後,向魏長樂道:“龍驤尉,你也一起來。”
魏長樂隻以為焦岩是要提及出使之事,當下也是跟著。
前去塔靼送死,魏長樂當然不可能接受。
心中開始琢磨對策。
來到趙樸的書院,趙樸自然是令侍衛巡視四周,不許任何人靠近。
進入書房,焦岩和秦淵落座後,趙樸才坐下,猶豫一下,示意魏長樂也一起坐了。
“欽使大人,有些話我本不該說。”趙樸神情凝重,開門見山道:“不過讓龍驤尉隨使團前往塔靼,我覺得大大不可。”
焦岩“哦”了一聲,依然是一臉笑容。
“朝廷如果要罰,就直接給龍驤尉一個挑起戰事之罪,是殺是刮也乾脆。”趙樸明顯有些不滿,“誰都知道,塔靼對龍驤尉恨之入骨,隻要他去了塔靼,定然是有去無回。朝廷既然獎賞,就不該再派他去送死,難免會讓人詬病。”
秦淵終於開口道:“看來趙大人也很欣賞龍驤尉。”
“憑心而論,我確實很欣賞他。”事關魏長樂生死,趙樸這次表現的很直率:“山陰一戰,讓塔靼人損失慘重,他們心中定生畏懼。他們知道山陰之戰是龍驤尉指揮,自然忌恨,但也未嘗不畏懼龍驤尉。”
焦岩微點頭道:“上一個讓塔靼人恨之入骨的是安義伯,過了多年,如今能讓塔靼心生畏懼的也確實隻有龍驤尉。”
“我們自己將塔靼最畏懼的一個大梁人送到他們的刀口,是不是太過荒謬?”趙樸輕歎道:“大梁軍民本就對塔靼心存畏懼,若是這樣做,更會讓大梁上下談塔靼而色變,有朝一日兩國真要交兵,我擔心大梁已經沒有了向塔靼人揮刀的勇氣。”
焦岩和秦淵對視一眼,連不苟言笑的秦淵唇角也泛起笑意。
“這天下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焦岩哈哈笑道:“趙大人,你這想法,可是和右相一模一樣。我們在禦書房麵見聖上商議出使之事的時候,右相所言,與你完全相同。”
趙樸一怔。
“右相說了,龍驤尉震懾塔靼,誰想讓龍驤尉死,那就是想讓大梁自斷肋骨。”秦淵撫須道:“右相還說,就算丟給塔靼十座城,也不能放棄龍驤尉這一個人!”
魏長樂睜大眼睛,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秦淵這幾句話,實在是讓他大感震驚。
他萬沒有想到,遙遠的神都,竟然還有人力保自己,而且還是大梁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