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嬋一怔,詫異道:“乾什麼?”
“成天沒個正事,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發脾氣,很容易蒼老。”魏長樂嗬嗬一笑,“這些珍珠給你敷臉用,免得很快就成黃臉婆。”
“你.....!”趙靈嬋先是惱怒,但意識到魏長樂手裡這箱珍珠是朝廷賞賜,怒氣瞬間消失。
她當然知道,無論是龍驤尉的封號還是這些賞賜,都是魏長樂用命換回來。
一斛上等珍珠價值當然不菲,撇去價值,前腳獲得賞賜,後腳就送給自己,魏長樂這樣的舉動確實讓大小姐在意外之餘,有些感動。
“乾嘛送我珍珠?”趙靈嬋瞬間靦腆起來。
“說了,怕你變成黃臉婆!”
趙靈嬋再次豎起柳眉。
“彆生氣了。”魏長樂直接將箱子塞到大小姐手裡,“在你們家又吃又喝半個月,總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
趙靈嬋一聽“拍拍屁股”四字,有些惱怒,可是看魏長樂麵帶春風般的笑容,怒氣上不來。輕聲道:“那.....那你明天就走了?”
“舍不得我走?”
“滾!”趙靈嬋翻了個白眼。
“明天就真的滾了。”魏長樂笑道:“多謝大小姐這陣子的照顧。”
不知為何,趙靈嬋心中瞬間感覺到巨大的失落,又有極大的擔憂:“狗.....魏長樂,你真不怕死?”
“怕啊!”魏長樂很認真道:“誰不怕死?不過有時候怕也沒有用。”抬起手,向前一指:“雖萬千人,吾往矣!”
趙靈嬋低頭想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才低聲道:“那你乾脆逃跑。你跑了,他們找不見你,自然沒辦法,你也就不用去送死。”
“幼稚!”魏長樂這次也翻了個白眼,“男子漢大丈夫,怎能臨陣脫逃?”往前湊了湊,低聲道:“我就算想逃,也逃不出去的,哈哈哈.....!”
他也不多言,轉身便走,走出幾步,也不回頭,隻是抬起手臂,向後揮揮手,做了個再見的姿勢。
天黑之後,老魏古早早上床歇息,似乎也不在意魏長樂明天就出發。
沒心沒肺!
倒是彘奴時不時走到魏長樂門前,想要說什麼,但臨彆在即,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彘奴,你彆來來回回,我頭疼。”見到彘奴又一次出現在門前,魏長樂歎道:“分分合合,乃是世間長有的事情,彆搞得這麼煽情。你以後也會長大,會經曆很多事情,彆太優柔。”
彘奴低頭道:“彘奴舍不得二爺。”
“實在不行,你和老逼登就先去山陰,跟我師父在一起。”魏長樂道:“我要是能回來,自會相見,要是回不來,你們再另找地方安頓......!”
“二爺一定能回來!”
“既然知道我能回來,還依依不舍個屁啊。”魏長樂白了一眼,“搞得我心裡都發虛。”
他話聲剛落,敲門聲響起。
彘奴立刻過去,問道:“是誰?”
“我,快開門!”門外卻是趙靈嬋的聲音。
彘奴打開門,卻見趙靈嬋搶進門來,身後跟著兩名頭裹紅巾身披大氅的女兵。
“魏長樂呢?”一進門,大小姐立刻問道。
魏長樂已經走出房門,問道:“大小姐,有事?”
大小姐回頭使了個眼色。
一名女兵走上前去,迅速解下大氅。
“你換上她的裝束。”趙靈嬋催促道:“假扮成她,然後跟我混出府。”
魏長樂一怔。
“愣著做什麼?”趙靈嬋上前兩步,低聲道:“你去塔靼必死無疑,必須逃跑,你身形和她差不多,換上裝束,待會兒跟我出門。記著,出門的時候低著頭,沒人敢查你......!”
魏長樂明白過來,“大小姐,你.....你是幫我逃跑?”
“廢話!”大小姐白了一眼,“沒我出馬,你怎麼出得了府?”
“你不怕我走了,你爹怪罪?”
大小姐滿不在乎道:“他總不能將我打死吧?”
“你爹倒不會打死你。”魏長樂歎道:“可是我若從節度使府走了,你爹的麻煩就大了。”
大小姐道:“你是說明天我爹交不出人,朝廷到時候會責罰我爹?”
“都知道我在你家,交不出人,當然是你爹的責任。”
“朝廷要追究,我承認是我做的。”大小姐義薄雲天,“反正不會讓我爹背黑鍋。”
魏長樂實在想不到大小姐竟然會幫自己逃跑,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淡淡道:“這口黑鍋你覺得自己能背得起?再說了,我龍驤尉何等丈夫,難道會讓你一個大小姐替我背鍋?”
“還算有擔當!”門外忽然傳來趙樸的聲音。
趙靈嬋花容失色。
魏長樂隻是一笑,心想大小姐雖然俠肝義膽,但終究是太單純。
他走出門,隻見趙樸正背負雙手站在院內,卻是仰首望著夜空,雲淡風輕。
“爹.....!”趙靈嬋跟著出門,見到趙樸,大是尷尬。
“嬋兒,爹沒覺得你做錯。”趙樸看向趙靈嬋,柔聲道:“如果讓他離開就能解決事情,爹寧可擔起罪責,也會讓他離去。但今夜他如果離開,從此便再也沒有出頭之日,就像一隻不見天日的耗子,窩囊死去。而你,此生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