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後……
本應該喧囂的山間,竟格外寂靜。
林山臉上灰白,自茅屋內出來後,便一直低著頭,全無張玄初見時的倔強。
山風拂過,他俯瞰下方。
下方,村民們齊齊頌歌,於狐仙祠腳下,一步一叩首,奉上雞鴨魚肉……
“林山,你有沒有想過,所謂的狐仙,實際上,是山間精怪所化,專食人精血?”
張玄平靜的聲音,於林山背後響起。
林山微顫,恍惚間轉身後,目光帶著複雜,嘴唇動了動:“仙師,我……我不敢想……”
“你不敢想,便是已有答案,你為何不走?”
“我走了,我父母便要死……”林山低頭喃喃自語:“五年前,本是我去,卻因我貪玩,誤了時辰,然後,我妹,便被當成了活祭……”
林山喉間哽咽,雖然抖動,卻終於說不出任何話,隻是低著頭,緊握那把劍,一步步走下山。
張玄看著林山的背影,遲疑片刻,終於跟了上去:“等等!”
“仙師,您……”
“若是覺得自己被蠱惑了心智,便不妨念這些句子……”
張玄輕輕地在林山耳畔一股腦兒地將【清心普善咒】、【大悲咒】、【清心訣】、【冰心訣】等一些經典句子全部灌給了林山。
林山全身一震,緊接著激動地點點頭,片刻後,突然表情嚴肅,對著張玄虔誠地跪下。
張玄攙扶起來,卻見林山深深吸了一口氣:“仙師,我若這次活著回來,此生便侍奉您,鞍前馬後!”
認真說完以後,林山便轉頭,默默地向著山下走去。
張玄望著林山離去的方向,心中微歎……
待轉身時,突然望見山間那早已消散的霧氣,此時此刻竟漸漸再度氤氳而起。
神秘霧氣中的低吟聲也由遠至近,越來越響亮,轉瞬間,霧氣便朦朧至張玄腳下,耳畔間,那蠱惑人心的聲音,也越來越強烈。
張玄口中念叨著各種【清靜咒語】,努力讓自己保持清明,一步步離開這朦朧霧氣,往著山的另一邊行走。
“噗嗤”、“噗嗤”、“噗嗤!”
就在此時,張玄望見遠方森林中,被濃霧彌漫後,一群群驚慌失措的飛鳥,從枝頭落下,皆是雙眼充血,已然暴斃而亡。
望著這些屍體,張玄深吸一口氣,隻覺周遭的溫度,居然變得越來越低,帶著刺骨的寒意。
媽的,君子不立危牆!
趁著現在天色還早,趕緊跑吧!
萬一真到晚上,那山間精怪橫行,那可就慘了!
他連忙朝遠方小徑的小跑,卻在此時……
“父親!”
“父親!”
張玄的腦海中,再次出現了一陣陣虛弱的聲音,似格外焦急。
“怎麼了?”
“這邊有陰魂!彆往這邊!”
“……”
張玄抬頭,望向前方,卻見一處新墓剛立,恍惚間,他居然瞧見新墓處,升起了一個個身穿壽衣的身影,正神情痛苦地朝著他的方向飄來……
大白天活見鬼啊!
媽呀!
乍一見如此詭異場景,張玄通體冰涼,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都麻了!
但他素來冷靜,片刻平靜後,他輕輕地握著【仙人指路】的杆子,躲向另一邊。
剛躲好後,便瞧見遠方群山中,一個個陰魂於墓中飄起……
有老嫗、有孩童、有斷手青年、亦有屍首分離的壯漢……
一個個陰魂與張玄擦肩而過,霎時,他耳畔便聽到了陣陣淒厲的哀怨聲,似在掙紮,又似抵擋,卻仍舊抵不住虛空中,那霧氣中的神秘力量……
張玄看向遠方……
這一望,他震驚了!
卻見狐仙祠竟在朦朧中,猶如瓊樓玉宇一般,飄在了空中,金碧輝煌的大殿上,竟閃爍著道道聖潔華光,令人忍不住叩拜……
那一個個陰魂衝向瓊樓玉宇,最終化為道道金光……
“父親!跑……我感覺,那東西正在吞噬我的力量!”
腦海中傳來虛弱且急促,驚恐的聲音……
張玄猛得搖頭,口中默念【清心普善咒】,身形則是一步步往山上方攀爬……
張玄拚命往山間奔跑,那【仙人指路】的竹竿,此時此刻已變成了前行的探路棍,但縱然如此,滿地的荊棘依舊刮碎了張玄的袖袍……
不知道行走多久,即將到達山巔之時,張玄這才停了下來。
他籠罩在陽光之下,回望遠方的【清水村】。
他看著【清水村】的格局,頓時愣住了。
【清水村】三麵環山,村中房屋看似雜亂,卻錯落詭異,房屋朝向皆為歪斜走向或東西走向,且屋子之間門窗相對,門窗相對,極容導致晦氣流通、雜物湧入,這是古人建築上最為忌諱的“穿堂煞”!
他再一看向【清水村】周遭,卻見周遭樹木,竟按著某些規律而排列,站在山巔遠遠望去,四麵環山,竟呈【囚】字形……
這一幕幕的建築規格,與山水布局,竟完全是逆風水而建……
看完以後,張玄再看那狐仙祠,心中莫名想到了昨天那一道道驚雷與瓢潑大雨……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