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焰口是心非,嘴裡說要走，實際上步子邁比蝸牛還慢，挪了一兩分鐘，還在餐桌範圍內。
身旁朋友覺得沒臉看,後退兩步,假裝自己和他不認識。
食堂裡八卦人很多,有些人故意擠過來晃蕩兩圈，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他們身上,導致這一片人流格外密集。
正常出入學生被迫擠在中間，使勁兒地扒拉著人群往外麵走。
其中一個高個子男生臉色青灰，頸部皮膚不自然地鼓起一塊,瞳孔渙散,隨著人流被擠來擠去。
前方好友見朋友沒跟上來，回頭喊道：“孫滿，你乾嘛呢？趕緊出來啊！”
“我……”
男生發出一句模糊氣音,仿佛呼吸不過來似,突然發出短促‘嗬嗬’聲，麵部扭曲，青筋暴起。
少數人注意到不對,但更多人還一無所覺。
林焰運動神經發達，耳朵靈敏，又身材高大，不會被遮擋住視線，第一個發現不對，他怕對方有精神疾病,爆起傷人,下意識後退一步,擋在喬樂麵前。
食堂頂端白熾燈，照在男生臉上，他麵部徒然腫脹起來，身體也像是氣球，快速膨脹，烏黑血沿眼睛、鼻子、耳朵流下。
周圍同學被擠開，煩躁扭頭。
下一秒。
砰！
他像是過度吹氣氣球一樣，整個人炸開，血肉紛飛，五臟六腑碎塊飆射到眾人身上。
頭部和頸部分離，砸在一個女生頭上，又彈起來，落在了胡桃木餐桌上。
“啊啊啊！！！！！”
刺耳尖叫聲突破天際，周圍人都快瘋了，眼淚鼻涕混在一起，瘋狂想離開這一片天地。
食堂路並不寬敞，他們踩著椅子、桌子，帶著一身汙血，想朝外麵跑。
偏偏其餘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好奇心作祟，張望著頭，想往裡麵擠……一邊想出來，一邊想進去。
現場很快就發生了推搡事件，有人摔在地上也沒人管，失去理智人群隨意地踩在他身上，最後還是當事人自己堅強地爬了起來。
林焰個子高大，擋在前麵是像一堵牆，把身後人護嚴嚴實實。
血濺過來時，他下意識抬手、閉眼，臉上隻有下巴處沾了幾滴血跡，可身上就完全不能看了。
因為剛剛打籃球結束，他穿著簡單無袖運動套裝，顏色是很淺紫色，現在衣服上全是血，滴答地往下麵流。
巨大血腥味讓人反胃。
男人俊美臉上劃過一抹厭惡，喉結微動，差點吐出來，他用乾淨手背擦了一下臉，轉過身看向喬樂，問：“你沒事吧？”
“沒有。”
喬樂像是還沒回過神來似，目光怔怔地落在餐桌上。
桌麵上，男人腫脹腦袋安靜立於餐盤上，雙眼瞪大到露出整個瞳仁，嘴巴歪斜，一小截青灰色舌頭耷拉在外麵。
兩個妹子抱在一起瑟瑟發抖，不敢多看。
喬樂胃部也有點不舒服，眉頭擰起，徹底沒了胃口。
身旁伸出一隻手，擋在他眼前，他轉過頭，看見葉思林清冷麵容一如既往平靜，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他聽到他說：“彆看。”
喬樂忍不住問：“你……不覺得惡心嗎？”
“惡心？還好。”男人回答後，想了一下，又補充道：“沒有血弄到我們身上，很乾淨。”
喬樂：“？？？”
你邏輯不對勁？
一個人在眼前死亡，葉思林第一反應竟然是沒有影響到自己……而不是恐懼、悲傷、難過。
喬樂張嘴，想說點兒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處開口。
學校保安和老師相繼趕來，正在維持秩序，疏散人群，大聲喊著，讓學生不要慌張、避免踩踏。
林焰憋屈看著‘少女’，哼哼唧唧踹了一下桌腳，人頭隨著桌子搖晃幾下，歪到後麵部靠著桌麵。
頸部近乎撕裂斷層，正好對著兩個女孩。
妹子們尖叫一聲，再也承受不住心理壓力，抱著暈了過去。
“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嗎？”林焰盯著喬樂，指了指身上衣服，“我都給你做肉盾了。”
運動衫上麵不隻有血跡，還摻雜著一些破碎血肉和白色脂肪。
看一眼，喬樂便覺得精神受到衝擊。
好惡心。
這件事確實要感謝林焰，喬樂坐在椅子上，抬眸看向他，男人臉上血沒擦乾淨，在下巴上暈開，顯出幾分詭異野性美。
他誠懇道謝，本來想附帶一個笑臉，但眼下這場景，喬樂笑不出來。
林焰心神微動，現在這種情況，他竟然還記得為自己謀求一點福利：“道謝隻用嘴巴說一點誠意都沒有。”
“？”
他大言不慚道：“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機會，以後我打籃球時，你專門負責送水。”
喬樂：“……”
林焰自顧自拍板：“那就這麼定了，人都走差不多了，我先回宿舍洗個澡，下午見。”
林焰想洗澡願望落空了。
他們剛剛走出食堂大門，便被保安客客氣氣攔住，要求在場人全都在外麵等警察過來做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