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厚重的簾子,昏暗的黃色光芒曖昧遊離。
貓頭鷹趴在通體黑色的架子上麵,用兩隻圓溜溜的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進屋的小少年:“咕咕咕。”
它撲騰著翅膀,叫了兩聲。
厚實的羊毛地毯鋪於地麵,繁華複雜的花紋,說明價格不菲。喬樂躊躇的站在門口:“請問我需要脫鞋嗎?”
身為一個窮逼,踩上去的話,會心痛。
管家嘴裡的占卜師盤膝坐在正中間,棕木色的四角長桌,塔羅牌安靜的呆在上麵。
占卜師穿著黑色長袍,整個人藏於長袍內,隻露出尖細的下巴和細長的手指,幾縷調皮的金發從帽簷邊緣跑了出來。
隔著兜帽,他的目光卻如實質般落在少年的腳踝。
“當然,甜心。”
黑色運動鞋擺在地毯邊緣,露出裡麵的白色短襪,喬樂走過去時,好像聽到一聲遺憾的歎息。
“?”
左右張望,無人。
應該是自己聽錯了。
喬樂盤膝坐在占卜師對麵,禮貌的打招呼:“你好,管家讓我來占卜。”
“今晚的東洋客人,實在是讓人驚喜。”占卜師拿起塔羅牌,動作靈活的洗牌,卡牌在空中飛舞,如同一場精彩的雜耍。
如果不是場景不對,喬樂都想給他鼓掌了。
“好了,甜心,請抽出一張卡牌。”
五張卡牌,從背麵,看不出任何區彆。
喬樂選擇中間。
卡牌正麵,金發的風之天使位於天空中心,一臉悲憫,赤身裸體的亞當與夏娃腳踩土地,雙手朝彼此伸去。
TheLovers.
戀人。
“一張很棒的卡牌。”占卜師輕笑,“愛情有著特殊的魔力。”
“謝謝。”喬樂想,我一個單身狗,哪兒來的愛情。
占卜結束,他拿著卡牌,正準備離去,又被男人叫住:“甜心,我有一份禮物送給你。”
手腕一熱,低頭。
男人握著他的手,將編織成手環的玫瑰花戴在他的腕中。他說:“永不枯萎的玫瑰花,象征愛情,甜心。”
喬樂:“???”
這遊戲怎麼回事?還附帶當紅娘嗎?
“下次再見。”他輕笑,做出請離的手勢。
喬樂一頭霧水的離開占卜屋,本來嚴肅的管家見到他以及玫瑰手環後,明顯笑意增加:“看來那一位很喜歡您,還送了禮物。”
“大概…”
他走回人群時,和他一起站出來的男人臉色非常難看,瞅著少年手腕上的玫瑰花,幾乎要噴火似的。
“嘖!小白臉。”他憤恨地罵一句。
喬樂腳步一停,巧笑嫣然:“謝謝你肯定我的外貌。”
男人驚愕:“???”
“我長得確實比你好看,但你也不用自卑。”少年聳聳肩,炫耀似的舉起右手,將手環在他眼前晃晃,“畢竟你也就和我差了億點點距離。”
‘億’字,咬詞格外地重。
“艸。”男玩家沉不住火氣,擼起袖子想揍人的樣子。原本圍著他的兩個新手玩家,驚呼一聲,後退兩步。
不管一個人如何偽裝,本質不會改變。
喬樂絲毫不慫。
zero不知何時,也站在了他的身後,眼神冰寒徹骨。
男玩家身體一僵,趕緊又露出憨厚的笑臉,舉雙手投降:“抱歉抱歉!我剛剛有點過了,你們就原諒我吧。”
喬樂沒說話。
“輪到我占卜了,我進去了。”男玩家第二個進入占卜屋。
一扭頭,他臉色就沉了下去。
艸!明明是自己先站出來的,就因為那小白臉,錯失了一個道具。等到之後,有機會的話,他一定要搶回來。
男人在心裡幻想著,抬腿直接踩上地毯,坐在占卜師對麵。
貓頭鷹‘咕咕咕’的叫了幾聲,扭過肥嘟嘟的身體,用屁股對著男人。占卜師聲音冰冷,話語簡潔:“抽卡。”
“麻煩您了。”男人控製好表情,討好地笑了笑。
占卜師卻連一個眼神都不屑於給他,隨意將五張卡牌放在桌麵上,抬起下顎:“抽。”
“我要第二張。”
卡牌正麵,騎著白馬的黑色死亡騎士,手上拿著瘟疫旗幟,散播著絕望,滿地瘡痍,世界了無生機。
Death.
死神。
拿著卡牌的手指顫抖,男人手心滿是汗漬,他在衣服上隨意的擦去,嗓音低啞:“第二張卡牌我選中間。”
“沒有了。”
“卡、卡羅牌,我記得能抽三張。”
“出去。”
“我——”
“不想走?”
占卜師抬頭,明明看不見臉,也看不見眼睛,他卻有一種被怪物注視的恐懼感,手腳發麻,慌張站起來:“我馬上出去。”
他敢肯定,如果還不走,自己一定會死在這兒。
玩家依次占卜。
有人出來一臉喜悅,也有人一臉絕望,可謂是人生百態。zero是最後一位進入的,他徑直坐在占卜師對麵。
不等惡魔開口,自顧自的抽卡。
TheFool.
愚者。
一切地開始,一切地結束。
占卜師:“在你身上,我聞到厭惡的味道。”
“我也是。”zero,“結束了?”
“……”
“那我走了。”
他隨手將卡牌揣在兜裡,黑色風衣劃出一個冷冽的弧度,大步離開。
占卜師將剩下的卡牌扔在桌上,抱起貓頭鷹,手指順著毛摸下去,聲音懶洋洋的:“好討厭。”
“咕咕咕。”
“想殺了他。”
“咕咕咕。”
“多長點兒心。”男人抓起貓頭鷹的翅膀,抬起來,和它麵對麵,“彆以為氣息相同的都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