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軋鋼廠，林家國就立即開始工作起來，三個學徒工也努力工作著，這段時間他們雖然很累很累，可每一次被師傅林家國指點出不足還有進步的地方，都讓他們有一種濃濃的滿足感。
等到忙完了早上的事，空當的休息時間，林家國走出廚房，往改造車間這邊走過去，邊走邊思考著解決問題的辦法。
“林家國同誌，又忙完了啊。”，一個人笑嗬嗬的從拐角走出來，打著招呼的同時，審視著林家國。
“我過來吹吹冷風，來，您抽煙。”，林家國看著這人，頓時露出假笑，拿出煙來，散給這個見王東明的家夥。
這人是負責監管廠長吳成軍收攏過來的那些專家的改造的負責人，林家國要解決問題，第一步就得跟他打好關係，減少他的懷疑。
“客氣了林師傅。”，王東明笑嗬嗬接過了煙，稱呼都改變了，林家國又假笑著給他點上，自己也點上，這才道:“王領導，你吩咐的給這些人開個灶，怎麼聽起來像是開小灶似的，這不會有問題吧。”
林家國一副慫慫的模樣，憨笑問出了聲，王東明一聽，立即笑道:“林師傅，這可不是什麼開小灶，而是要讓他們體會改造的學習過程，放心吧，你就照我說的辦，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你們廠長那邊，我已經說好了，該怎麼做，你得有個考量。”
一聽這話，林家國忍不住嘴角一抽，所謂的單獨開個灶頭，就是儘量把夥食做得差一些，還說是改造的必須條件。
林家國知道這個王東明是敲打自己呢，誰讓昨天的夥食，有點超出他設定的限度了呢。
“王領導，我知道了。”，林家國果斷認慫，對於這種人，所謂的爭辯隻會引來更大的麻煩，表現得越是順從，讓他安心一些，才有自己可以操作的空間。
“嗬嗬，我知道林師傅能做到的，你的工作，就是配合我們對他們進行認真改造，等到他們改造成功，我們都是有功勞的。”，王東明意氣風發說了起來，林家國也連連點頭，附和不已。
又說了一會兒，林家國才轉身離開，一想到王東明的姿態，林家國就苦笑，這家夥，有點不好湖弄啊。
剛來到三食堂這邊，還沒進後廚呢，食堂主任就快步走過來，苦著臉對林家國招呼一聲，示意他跟著過來。
“主任，出事了？”，林家國有不好的預感，實在是王主任苦著臉的時候，問題都不小。
“嗯！”，食堂主任點頭，接連幾大口抽煙，仿佛這樣能讓他好受一些。
一根煙短短幾個呼吸就抽去了半根，食堂主任這才壓低聲音道:“兩個都不是好消息，你有個心理準備。”
林家國神色一震，難道廠長那邊乾的事被發現了？還是他這邊……
及時壓住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林家國等著食堂主任接下來的壞消息。
“第一個壞消息，廠長那邊又接受了二十多個需要“改造”的人，也會放在改造車間。”
聽著這話，林家國瞪大了眼睛，好家夥，自己這邊還沒個辦法呢，又來人了？
“主任，這人多了，我這邊做事會更加困難的。”，林家國感覺頭皮發麻，人越多，他這邊就越難乾，真要出了什麼問題，鐵定少不了波折啊。
看著林家國，食堂主任苦笑起來，輕聲道:“廠長那邊沒有辦法，王東明報告說，我們廠搞的這個改造車間很好，作用很大，這不，有人就想著再送一批人來。”
“就這樣？”，林家國不信，要說誰不是人精啊，他們軋鋼廠的廠長那能眾橫捭闔的能力，背後隱藏的，也就是在某些方麵的敷衍與不配合了。
“要是就這樣，那當然好了。”，食堂主任的表情更苦了，更加壓低聲音道:“我雖然不知道還有其他什麼意思，不過關聯的第二個壞消息就能看出問題了。”
“第二個壞消息是什麼？”，林家國神經都緊繃了些，食堂主任狠狠抽了一口煙，有些無奈道:“第二個壞消息就是我們軋鋼廠曾經的那個李副廠長要調回來了，他的工作負責範圍，就是抓緊廠裡的生產任務的同時，也配合王東明那幫人，監督改造一些人。”
林家國手都抖了一下，那個李副廠長居然要調回來了？
“廠長這一次沒能攔住？”，林家國也狠狠抽一口煙，頭皮更麻，這背後，問題不小了。
“這一次，攔不住了。”，食堂主任伸手揉了揉額頭:“大家都看得清楚，廠長除了抓緊生產工作，就將很多事情都給擋在外麵了。”
“大局勢之下，他也力有未逮啊，這不，讓人抓住了一個空當，李副廠長就被調回來了。”
聽著，林家國沉默了，就像食堂主任說的，廠長吳成軍再能眾橫捭闔，他也難以抵擋大局啊。
那個李副廠長一回來，以後軋鋼廠就注定不會太平靜了，更重要的是，他負責的還是監督改造什麼的，這明顯就是衝著一些事情來的。
難怪這麼快又讓收攏一批人搞所謂的改造，估計這一次爭鋒又是驚心動魄的。
這個時候，林家國都想裝死，像以前一樣隻負責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家國，廠長說了，你可以選擇拒絕，他不會怪你，可如果你要繼續乾這事，就得小心再小心。”
食堂主任的表情異常慎重，林家國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長吐一口氣，看著食堂主任，問道:“如果我拒絕，接下來是不是你來負責？”
“嗯！”，食堂主任點頭，苦笑道:“其實廠長也問過我了，他也答應我可以拒絕，可有些事，眼睜睜看著，我良心不安啊。”
“那還有什麼說的呢！”，林家國笑了，笑得釋懷，是啊，良心這一關，過得去了，晚上才能安心入睡啊。
食堂主任伸手拍了拍林家國的肩膀，鄭重道:“你既然不拒絕，那就小心，真要出現了問題，記住，第立即推脫說是我讓你乾的。”
“主任，沒有想到你的肩膀挺硬的。”，林家國嬉笑起來，他知道食堂主任是好心，可有些事他既然決定做了，就有承擔的準備。
“屁話！”，食堂主任笑著瞪了林家國一眼，沒好氣道:“你是我手下的人，到時候真要出了問題，我還不是一樣要被牽連，既然這樣，你全推給我，一個人扛總比大家倒黴要好吧。”
聽著這話，林家國哈哈笑了起來，隨即，他神色凝重道:“主任，我們都是知情者，就不要說把責任推給誰的話題了，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想到辦法，然後彼此配合默契，讓人抓不到我們的把柄。”
食堂主任鄭重點頭，其他話也不用說了，既然都有這個心，那就如同林家國說的，儘量乾得讓人抓不住把柄吧。
“對了，那個李副廠長當初在軋鋼廠的時候就挺喜歡你的廚藝，現在你廚藝更加好了，到時候他對你有什麼要求，儘管答應，能讓他放鬆警惕，那是最好不過的事。”
食堂主任說著，看著林家國，壓低聲音道:“這是廠長還有幾個廠領導剛剛跟我說的，意思就是這個意思。”
這是讓自己把拍馬屁搞合法了？
林家國無語得不行，好家夥啊，人家李副廠長還沒回到軋鋼廠呢，廠裡這邊都已經搞出應對措施了。
“主任，不會秋後算賬吧。”，林家國玩笑起來，食堂主任白了他一眼，笑道:“放心，你要是能夠讓我們接下來的工作順利，那就是功勞。”
“那我儘量試試吧。”，廚師拍馬屁的本事，是廚藝，而廚藝自己不差，食材什麼的，自己更有優勢。
他就不信，不能把這幫人給腐蝕了，尼瑪，李副廠長那家夥什麼尿性他可是知道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食堂主任這才離開，回到後廚，林家國繼續忙碌起來。
中午，工人們來食堂吃飯的時候，林家國已經帶著三個學徒工，推著裝好食物的餐車來到改造車間。
“吃飯了，吃飯了！”，王東明看到林家國四人過來，立即大聲喊了起來，而車間裡的人一個個都顯得有些木訥，根本沒有工人們那種精氣神。
看到這場景，林家國心中苦歎一聲，看來，必須儘快想到辦法了，真要讓這些人繼續這樣的日子，身體還沒垮，精神就先垮了。
“王領導，你們先去吃飯，我們這邊來負責打飯好了。”，看到王東明檢查了做好的“改造飯菜”，林家國笑著過去遞煙。
“這不太好吧。”，王東明裝了一下，這大冷天的，他也想儘快去吃上熱騰騰的飯菜不是。
“王領導，工作有分工嘛。”，林家國指了指餐車，又指了指自己，王東明一看，隨即笑了起來，拍拍林家國的肩膀，招呼幾個部下，先去食堂吃飯了。
“來，大家吃飯了。”，林家國開始打飯菜，主食差，菜的味道更一般，不是林家國做不出好菜，而是王東明要求的“改造飯菜”必須是這味道。
“來來來，都吃飯，待會兒飯菜就冷了，我們不能讓廚師師傅們挨著冷不是。”，一個五十來歲的人大聲招呼著，大家一聽這話，情緒總算有了些許變化。
“林師傅，辛苦了啊！”，一人感謝出聲，其他人一聽，也紛紛感謝起來，林家國心一抽，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