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俊彥昂然而立。
巨大的火蛇被刀光綻裂,隨之而來的火焰也被劍氣分開,在熔爐中開辟出一處無火地帶。
空地中央,至今仍在冒煙的少年腳步踉蹌,雙眼卻是熠熠生輝,如同冬夜裡的大星,又像是九字兼定的刀鋒,晃得趙誌煥心驚肉跳。
他,再度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的敵人。”關俊彥聲音沙啞。
雖然借助“火煉陣”讓自己再上一層樓,但也因此身負重傷。
兩塊被壓製的“殺生石”並不能做到三途河和宏那樣誇張的超高速回複,況且其中相當部分的靈力都被關俊彥用來支撐“聚氣成刃”——沒有這個靈力源,關俊彥絕不可能連戰三人。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趙誌煥臉上的驚駭迅速轉化為殺意,徹骨的殺意。
此前,他雖然惱恨關俊彥的態度,卻沒想過要殺人,隻是想給他個教訓。
直到現在,他真切地感受到關俊彥的可怕。
手段眾多,陰陽師,陰陽家,槍、弓、劍,一般人這麼修行,隻會被分薄時間和精力難有所成,可關俊彥卻是都有所成,且造詣一個比一個高。
繼續拖下去,趙誌煥怕他還有新花樣——這小子的心機太深。
更重要的是,關俊彥此刻的易容和偽裝都被“火煉陣”燒光,通過望氣和觀相之法趙誌煥確定眼前這個敵人的真實年齡絕對不超過十八歲。
他確實沒有說謊,不僅和劉恩澤,尹芯蘭同輩,更是同齡。
這樣的年輕人是真正的後浪,能把前浪拍死的那種。
如果讓這樣的年輕人成長起來,“陰陽先生”一脈的日子會更加難熬。
此子,斷不可留!
火煉陣最大開放,火法全力輸出,將結界內的溫度推向全新的高度。
關俊彥渾身冒煙,仍是不為所動。
他將精神與肉身剝離,心頭澄澈,甚至沒有像隱匿時那般計算紅藍消耗和恢複速度。
唯有這樣,他才能完美地駕馭自身的力量,揮出最強的一刀。
當然,這不是說他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現實不比冥想戰,這點他還是分的很清楚的。
他這麼做,是因為早就準備好了靠山,一旦自己撐不住,就會有人救援。
要知道趙誌煥是和三途河和宏一個級彆的存在,而且不被自己多倍克製。
這是名副其實的越級挑戰,關俊彥早就做好了敗北的尊卑,而他的敗北也不會對今晚的結局產生任何影響。
與在賽場上舍棄“心中靠山”,自我增加壓力的關浩二不同,關俊彥就是要靠山吃山,毫無負擔,因此格外專注。
火法逼近,關俊彥也在同時起刀。
“五典之四,真劍!”
五典之中最樸實的名字,招式同樣是最為樸實。
動作不快,甚至可以用慢來形容。
沒有駭人的氣勢,沒有淩厲的鋒芒,有的隻是一板一眼,像是初學劍道的蒙童。
但就是這樣的起手,卻讓趙誌煥如臨大敵。
作為以種花家為起源的東亞文化圈的一員,他很清楚“返璞歸真”的理論。
任何一種修行,走到一定的境界,都會開始朝著化繁就簡的方向發展。
關俊彥的刀不是真的平平無奇,而是將精氣神都收斂,全部用在出刀之上。
接下來的這一刀,一定比之前的任何攻擊都要強。
麵對這樣的攻擊,最好的方式是逃。
但趙誌煥不能逃,所以他隻能采取同樣的方式,化繁就簡,將所有的火焰集中起來,與關俊彥正麵對決!
“天火燎原!”
天變,地變。
共同發動殺機。
天空中降下火雨,地麵上烈焰翻滾,如同被無形之力牽引,齊齊朝著結界的中心點,關俊彥所在的位置湧來。
此時的關俊彥正好將刀架起,卻沒有急著出刀,而是不急不忙地運轉靈力,讓逐漸朝著紫金色發展的靈力從淬煉過的各大竅穴中放出。
正是聚氣成刃版萬劍歸宗。
劍氣縱橫之間,天空中落下的火雨被即碎,地上的火焰被切開一道縫隙。
也隻有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