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結對關俊彥不僅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更有一份知交的獨特情感,這是她年少時最渴求的。
從父親“叛出家門”卻沒有帶她離開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家裡最不受歡迎的人,長輩不待見她,同齡人也不願意和她往來。
在她成年前甚至不允許踏出家門半步,怕她接觸不該接觸的人,走上父親的老路。
久而久之,她變得孤僻,變得陰沉,後來又學會偽裝,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討人厭。
養育她長大的祖奶奶安倍雄呂血曾說過,除了自己,沒有誰是真正值得依靠的。
她覺得很對,所以一直都是這麼走過來的,但她的內心深處其實一直都在渴求,渴求能夠交心的朋友,渴求真正的家人。
薔薇少女們的出現滿足了後者,而關俊彥的出現滿足了前者。
如果說之前,還因為父親被逐出家門帶來的陰影,害怕過界帶來的後果,現在的她再無顧慮。
她隻是單純地想要和他在一起,僅此而已。
所以她放棄了獨善起身,與他同生共死。
跑,跑,瘋狂地跑,用最快速度去跑。
有生以來,她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
但是與一個世界比起來,還是不夠。
天塌地陷,天變地動,天地之間處處被阻礙。
這也就算了,心結曾以傀儡術支配一方區域,讓關俊彥生出與世界為敵之感,超越之後更是著手“創造一方世界”,方圓之內,她的權威不遜色神之權能。
但彼世的可怕,遠不止如此。
天地之間,尤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連名字都叫不上的怪誕存在。
不是魔軍,魔物,是更加古老的東西,其中不乏荒神這等伊邪那美、八雷神無法支配,無法統帥的老黃曆。
唯有亙古以來都沒有大變化的死者世界才能有他們的容身之地,唯有代表規則本身的原初神明才有驅使他們的資本。
一兩頭,心結還能應付,數量一多,便感到力不從心。
她超越的終究是自己的極限,而非世界。
在原本三途之河的位置,在關俊彥意氣風發的來處,被古老的怪誕堵住,無法繼續前進。
關俊彥見狀,主動從她的背上下來。
“又要逞英雄?”女傀儡師沒好氣道。
“不。”少年搖頭,“英雄當過一次就夠了,剩下的……至少彆拖後腿,我多少還剩下些戰鬥力,而且大道的折損似乎比預想得要小不少。好像有人在幫我,但又不像是店主和姐姐的手筆……”
“多想無益,先過掉這關再說。”心結活動肩膀,傀儡術全開。
關俊彥也聚攏起“劍氣”,他確實沒有說謊,體內乾涸枯萎的經脈如同枯木逢春,重煥生機。
假以時日,未必不能重回巔峰。
但這樣的生機,似乎迎來了原初神明更大的憤怒,天道更大的反彈。
所有的怪誕,所有的神孽,所有的荒神,全部暴走,朝關俊彥湧去,一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過於巨大的數量,心結根本就攔不住,關俊彥更不用說,他隻是有望恢複巔峰,而非真正恢複巔峰。
從另一個角度,這確實減輕了心結的壓力。
“不想逞英雄,到頭來居然被逼著逞英雄,這坑爹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