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吧,飄飄搖搖、忽忽悠悠的……”老太太文化有限,形容起來也費勁,“聽著跟晚會上的歌不太一樣,但也還行,至少聲音挺好聽。”
“聲音不錯,就是嗓子不夠寬,唱坤生的話估計雌音會很明顯,這是個麻煩。”老爺子老生武生“兩門抱”,習慣性地就把“聽起來怎麼樣”代換成了“適合不適合唱京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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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問你適合不適合唱老生了,成天就想著你那京劇、京劇。”老太太白了老爺子一眼,“小頌問的是夏琳唱歌怎麼樣!”
“夏琳唱歌,那肯定是好的啊,不然人家電台能播她的歌嗎?”老爺子樂嗬嗬地開始耍滑頭。這是所謂“江湖口”:你問我誰誰好不好,那肯定好,好在哪兒?反正比我好。
“行吧行吧,不問你了。”老太太無奈地揮揮手,“反正我覺得這小姑娘不錯。”
“正經說,唱得有點兒味道。”老爺子也評論了一句,“就跟街上磁帶放的那個誰,鄧……孟麗筠似的。”
老爺子在解放時都三十多歲了,“金嗓歌後”周璿的歌也是聽過不少的,夏琳的氣聲唱法,在三四十年代正好流行。對他來說,孟麗筠的歌無論歌詞還是聲調,都不存在什麼不能接受的因素。
知道老爺子這麼說不是貶義,周頌臉上就笑開了花:“我回去跟夏琳說,姥姥、姥爺聽到她唱的歌,還誇她了。”
“喲,還要跟夏琳彙報工作啊?”老爺子開玩笑,“那我是不是再誇她幾句比較好,你回去能說的也多一點兒?”
“那當然好啦。來,您再說點兒,我好好做筆記。”周頌從兜裡掏出一個小本本,裝作要做記錄的樣子。
“滾滾滾!”老爺子笑著連連揮手,“時候不早,找你的小女朋友去吧,彆在我這兒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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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兒遵命,孫兒告辭!”
聽到老爺子半真半假的“逐客令”,周頌打起戲腔,衝著老爺子深施一禮,又跟姥姥說了聲“我走了,下周再來看您”,就樂嗬嗬地去推自行車。
“回來!”看著外孫說走就走的乾脆利落勁兒,老爺子又好氣又好笑,“你剛有對象幾天,就連魂兒都飛到她身邊了?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姥爺,您說。”周頌趕緊轉回來,笑嘻嘻地站到老爺子麵前,“我就知道您舍不得我,嘿嘿。”
“我舍不得你,你舍得姥爺!”老爺子瞪了外孫一眼,“之前教你的那套養生法,你練了沒有?”
“練了啊。”周頌不明所以。
“一直在練?”
“一直在練。”
“沒教給夏琳一起練?”
“沒……”吐出第一個字,周頌立刻覺得有點兒問題,這老頭太壞了,他詐我!“姥爺,那東西不好教夏琳吧,學這個要認穴位,她還小呢。”
“嗯,你看著辦。”老爺子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其實也有好幾條經脈不涉及男女大防,按摩那些經脈,對身體也有好處。”
“這個……”周頌沉吟,話是這麼說,他終究害怕按來按去按出火花,“我覺得還是再過幾年吧,慢慢來。”
“隨你。”老爺子也沒有強製外孫怎麼樣的意思,隻是又揮了揮手,示意周頌可以走了。
“姥爺,我想起來一件不怎麼重要的事,您有空時幫我打聽一下唄?”周頌忽然想起之前采訪夏琳的那個疑似有背景的女人,“燕城人民廣播電台有個姓馮的女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