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是人與人之間的聯結,他們構成了家庭,又由家庭組建出村社,再以村社推舉出代表參與選區議會,協調自己村社與附近村社的關係。
這兩級架構,都是近乎純粹的鄉村自治,彼此之間並無權利與義務的束縛。
教團在這個層級裡,其實更多是一個顧問角色,向信眾們提供服務。
教團的帕拉丁與神父們,要帶去先進的知識,替他們解答萬事萬物,引導著他們發展生產力,治愈他們的疾病,帶領著信眾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他們不是高高在上的貴族、不是什麼官員,而是為信眾服務之人。
但這種自治是有極限的,村社裡的人依靠著彼此的熟悉,能夠了解彼此,村社與村社之間更多的是協調。
而再往上走的時候,也就是郡一級,就不能指望那些村社的頭頭能完成自治了。
穆斯林那邊還好,他們平均文化水準比較高,有著充足的自治經驗。
不少村社裡的頭麵人物,如伊瑪目這種甚至談得上博學多識,而塔裡克那種也有著充足的經商經驗,他們能夠很好的理解,上萬人規模的吃喝拉撒將意味著什麼。
法蘭克人這邊就不行,法蘭克人這邊不行到什麼地步呢?
不行到連個士紳鄉賢都找不出來……
羅素他爹,也就是一開始請蓋裡斯吃飯過夜的那個卡多索,已經是法蘭克人老農這邊文化上最能拿得出手的等次了。
然而,就那個文化程度……現如今已經不如他兒子了。
通常來說早期的議會自治體製,實質上會演變成士紳把控地方權力,可目前,法蘭克人連士紳群體都還沒出現,就怪原始的嘞。
因而,在郡一級的層次上,雖然依舊存在一個郡議會,用於協調溝通各個村落。但蓋裡斯還是安排了約翰來充當郡守。
避免法蘭克人這邊,因為文化水準過於低下,被穆斯林那邊牽著鼻子走。
遠方的山巒如黛青般綿延,連成一條無儘的弧線,將遠處的天空與大地相接。
在這片湛藍天空下,蓋裡斯就拉著老約翰還有西蒙談心。
等自己離開阿爾哈迪鎮,走出亞嫩河穀地帶的時候,這裡的主事人便是他們兩個了。
老約翰充當郡守,統籌行政管理和稅收征管,他要慢慢搭建出一個郡一級的公務員政府。
教團那邊目前真正擁有司鐸位格,也就是高階教士身份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西蒙、一個是阿爾喬斯。
西蒙是目前唯一一名正式的帕拉丁,依照教團中的層次,正式的帕拉丁也是領受了神印、肖似基督,有資格去舉辦典禮,擁有著與司鐸(神父)相當的位格。
阿爾喬斯那人才剛剛過來,蓋裡斯雖然承認了對方的司鐸身份,但顯然不可能讓他去負責教團事務。
因此,長期跟隨蓋裡斯,接受過蓋裡斯耳濡目染教導的西蒙,會在蓋裡斯離開後負責教團事務。
至於耶路撒冷王國軍,就目前來說,依舊是將伊莎貝拉視為名義上的最高領袖,蓋裡斯也信任伊莎貝拉能夠穩住局麵。
因而在這片荒原上,他要將最後的一些事情交代清楚,希望約翰、西蒙、伊莎貝拉三人能夠通力合作。
“約翰、西蒙,你們要記住,隻有徹底破壞現行的封建秩序,對領主所有製進行徹底的改造,進行一場社會改革才會結束封建依附。隻有這樣,才會向天國過渡,或者至少使這種過渡成為可能。”
“從今往後,不再會有任何的封建領主占據土地,強迫他治下的百姓向領主效忠。”
“事實上,作為國家的公民,他們宣誓效忠的對象,隻會是國家本身,而國家對公民亦要提供與之納稅服役相匹配的公共服務。”
“關於穆斯林蘇丹國的情況,我已經和你們講過了,所謂的‘聖主’他們與暴君必然是一體兩麵,隻有締造了暴君的製度,才能夠締造出‘聖主’。”
“阿拉伯人在文化與科技上有著卓越的表現,但他們在政治與軍事上是什麼水準,你們也都清楚。”
“現如今的這些蘇丹國,根本不配稱之為國家,而法蘭克人的國家,也隻是法蘭克人貴族群體的國家罷了。”
“當無論法蘭克人、又或者穆斯林撒拉遜人,他們都堅信自己是耶路撒冷國家的公民時,天國的基礎也就有了。”
“我們要以公民的國家取代貴族的國家,要以對國家的認同優先於對民族的認同。”
“因為隻有當國家成為大多數人的國家時,這個國才會發出萬民口中的天主之言,向世人宣布:天國近了,你們應當悔改!”
蓋裡斯立在西蒙與約翰的麵前,看著他們二人的神色與之交談,回答他們的疑問。
【法利賽人問:“主的國幾時來到?”耶穌回答說:“主的國來到,不是眼所能見的;人也不得說:‘看哪,在這裡!’或‘在那裡!’因為主的國就在你們心裡。”】
——《路加福音》17: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