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一直是那麼個社會,以至於很多時候,不少人都會產生錯覺,幾千年來,人類便仿佛沒有長進般。
以至於千年前的古人言語,時至今日依舊洞悉一切。
【他需要你時,就欺騙你,向你媚笑,使你相信他,並大放厥辭,向你說:你缺少什麼﹖】
——《便西拉智訓》13:7
現如今,豈不就是如此,富人需要窮人走上城牆,因而便是阿梅代主教,都需要踏進這片垃圾堆,向窮人們媚笑,然後大放厥辭,向窮人詢問:你缺少什麼﹖
然而主教終究是主教,舍不得身上的華美祭服,因而他前讓長戟開道,後讓執事們高舉儀仗。
然而:那班貴族想人民再歸附他們,就用救濟無產者這名義做軍旗。但人民和他們常常接近,便看出他們裡麵還穿著封建的底褲,都嗬嗬大笑地散去了。
阿梅代主教便是想要向窮人們媚笑,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徒增笑料罷了。
反倒是蓋裡斯,一身破布衣裳,便是蓬頭垢麵,側躺在地上,也被窮人們視為自己人,會親切的喊他“兄弟”“哥們兒”。
想要走進窮人的世界,那自己就要成為“窮人”。
【一切生物都和自己的同類相交;人也各與自己相似的人交結。豺狼與羔羊,豈能有友誼﹖同樣,罪人與義人,也不能有交情。】
——《便西拉智訓》13:21
“阿梅代,你那主教座堂的金碧輝煌,來自於富人們的捐贈。然而我們,我們所處的這座教堂,卻是窮人們親自搭建,和著他們的汗水與鮮血。”
“這座教堂偶爾舉行的施粥,更都是安托萬神父自己出資,你們教會何曾給予過撥款?”
“用不到的時候,就棄之不顧,等想到的時候,才上門拜請,這是拿安托萬神父、拿這片堂區的信眾們當什麼了?”
“你往日裡不管不顧的地方,我來管管怎麼了?教會的光芒照不到的陰暗角落,總該有人來替他們點亮盞油燈吧。”
說著,說著蓋裡斯再度打了個哈欠,扣了下自己的鼻屎彈到了主教那繡著金絲的祭服上。
“而且,你說一個人守城一天,能拿3銀迪拉姆,你掏的出這個錢嗎?那些富人們會拿出這個錢嗎?”
“我可是聽說了,你第一次布道會的時候,隻收到了總計100金第納爾的捐款。”
殺人還要誅心,蓋裡斯這短短幾句,已經是讓阿梅代這個老頭麵色氣的發青起來。
這年頭1金第納爾,不過是相當於12銀迪拉姆,100金第納爾,那就是1200銀迪拉姆,守城一人拿3銀迪拉姆,這不過是400人守城一天的工資罷了。
想要妥善守住卡拉克城的話,至少要在城牆上堆八百人,考慮到長期堅守……那將是上萬金第納爾的開支。
阿梅代所能調動的資金,根本兌現不了他開出的空頭支票,便是把教會給賣了,都難以做到。
唯有讓那些上城區的富人們,真正的、狠狠出血,才有可能兌現阿梅代的話。
“主教大人,講實話,3銀迪拉姆,確實是高價,但您做不到,您沒法從那些心比針眼還小的富人中,割出那麼多的肉。”
“他們不是耶穌,怎可能用自己的血肉喂養窮人?”
“大人,其實也不是不行,如果您能做到令那些富人慷慨解囊的壯舉,我將親自帶人走上城牆,誓死守衛這座城市。”
“但在那之前,一無所有的人,不可能保衛擁有一切的人。”
蓋裡斯沒有再躺在教堂的長凳上了,而是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不顧阿梅代主教晦氣的神色,拿那華美祭服擦了擦手,然後便領著安托萬神父要離開教堂。
在他們二人走之前。
阿梅代主教,還信誓旦旦的表示,他必然要叫上城區的那些富人,學會聖經中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