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豐毅的身軀向著大地墜去,如同一片葉,但卻沉重;如同一隻蝶,但卻淒美。
鄭澤亮呆滯了,他任由王科縉的劍光劃破他的臉龐,但好在他終是及時反應過來,亦躲開了那最為致命的一瞬殺招。
他化為了萬千碎片隱沒入空間之中,橫跨萬米出現在了蔣豐毅的下方,在他的身軀將要重重地砸在大地上之前,將他的身軀抱起,並緩解了他的下墜之勢。
蔣豐毅勉強地笑了笑,任憑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滲出,染紅了他的半邊臉頰,他無力地咳嗽了兩聲,釋然道:“沒事的,剩下的時間……還夠我看你一會兒……”
鄭澤亮心頭如遭重擊,他茫然地聽著蔣豐毅的話,卻仿佛聽不懂他說的哪怕是半個字眼。
不是聽不懂,而是不想再聽下去,更何況,也再難聽見。
他踉蹌著跪下,將蔣豐毅的上身放在自己的膝上,隻為了讓他躺得舒服一點。
並非是聽不懂,而是不願聽;又或者,不敢聽、不想聽。
此時,王科縉在萬米之外,手握瀾淩。
這一刻,他完全可以一劍殺了處在恍惚狀態中毫不設防的鄭澤亮,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此時何國誠剛從地裡爬出,而梅宇韜則被二狗擋下,無人可以阻他。
但他自己可以。
而他不願。
不是善良,而是尊重,對敵人的尊重。
他沒有出劍,並非是他不敢出劍,而是他不願出劍;又或者,他不想出劍。
王科縉沉默地佇立著。
他在想,若那墜向大地的人,是二狗,是錢璟,是華呈鑫,甚至——洛傾月,他又會變成怎樣呢?是和鄭澤亮一樣麼亦或是,他已然完全喪失理智地殺向了凶手?
他不知道,更何況他不想也不願知道。
(此時沒有覺悟的wkj還在想二狗死了他的心情怎樣怎樣悲傷,而有覺悟的作者已經在悲痛地準備火鍋底料了)
這本就是戰爭——
作為個體,他們一樣的彆無選擇,畢竟這世上隻有對立,沒有對錯。
世人口中所謂的對錯便是——
我對你若相向而立,你對我來說便是錯。
這便是對立,這便是對錯,如是而已,如此而已。
或許,也隻能這樣而已:就像春去秋來野火燒不儘大地,就像光陰無儘唯有黑夜長記,就像桑相振翅於這三千世界也隻若浮生一憶——
萬事萬物都有它命定的軌跡。
終於,王科縉咬了咬牙,狠下心來,決定出手,畢竟他已仁至義儘。
但這時,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從遠處走來,白衣長劍,瀟灑一如往前。
施樂天。
王科縉與華呈鑫對視一眼,卻同時皺了皺眉:那是施樂天沒錯,但卻並非是他們所熟識的那個施樂天。
他眼中有殺氣。
王科縉隱約感到一絲不對勁,他看到施樂天的嘴唇動了動,而後,一句平靜而淡然的話語便無比清晰地送入了眾人耳中——
“我就來取個魂之漠·葬淵,你們繼續。”
平靜,因為他無比自信;淡然,因為結果不會有任何意外出現。
施樂天微微一笑,淡淡道。仿佛他方才說的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青丘斷玉臉上已有怒容浮現:“你!——”
“施樂天,都這種時候了,你怎麼還會有心思開玩笑?”王科縉皺了皺眉,道。
“開玩笑?你就當我是在開玩笑吧……”
施樂天卻聞若未聞,臉上的笑容裡滿是嘲弄之意。
而後,他臉上的笑容隱去,恢複了平靜,瞥了一眼天空,看向那雲海之上的未知處:“不過……我取什麼,與你們又有何乾?”
張狂,卻平淡。
施樂天把玩著一柄仙氣飄飄的出塵之劍,突然頓住,隨手一劍,斬向了青丘斷玉——
“軒塵劍法·初月式。”
劍光如皎月,萬古照清明。
它是一輪初升的月,冉冉升起,而青丘斷玉麵色凝重,剛欲帶傷出手,卻見王科縉手中紫霄嗡鳴,一劍萬裡——
此劍,飄萍。
王科縉將施樂天的劍招破去,但他喉嚨中一甜,險些噴出一口鮮血,雖強忍下來,不過還是令他臉色一白。
青丘斷玉咬咬牙,手中長劍閃電般點出,但卻是兩種劍招,前者“泣墨”,後者“朱砂”——這本是兩人合擊的劍術,此刻他卻憑借他深厚的劍道修為,以一人之力施展而出。
施樂天同樣出了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