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
巡捕營的弩矢終究是用完了。
最後一輪齊射結束,院子中出現了短暫的沉寂。
除了歪歪斜斜又重新站起身的幾個寄生者外,竟沒有一條千足蠱再踏足其中。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名寄生者緩緩從眼眶中拔出箭矢,即便上麵掛著眼球依然感受不到半點疼痛。
眼球落地。
它向著軍陣發出嘶吼。
如同一聲號令,數百名隱藏在圍牆後的千足蠱走出了掩體。
其中一部分智商高的寄生者冷笑的看著院中的軍陣。
更多智力低下的寄生者在血肉的刺激下,嘶吼著、咆哮著,充斥著惡臭味的口中,猩紅的獠牙在夜色下閃爍著悚然的寒光。
下一息,數百隻寄生者或奔跑、或跳躍、或翻牆向著軍陣殺來。
剩餘的弩矢從軍陣之中射出,墜入寄生者中宛如泥牛入海,未能起到一絲一毫減緩衝鋒的效果。
任玉龍手握長劍,站在繡有巡捕營三個大字的大旗下,努力維持著陣型完整。
他的目光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和退縮,後背挺得筆直,仿佛中流砥柱般鎮壓黃河波濤。
“準備!接敵!”
……
轟隆!
一聲悶響。
十餘名頂在最前端的刀盾手倒飛出去,摔入軍陣生死不知。
後排矛手眼疾手快刺出長矛。
隻聽一陣利刃入肉的聲音,除了一個倒黴蛋被刺穿眉心當場死亡外,其他寄生者竟是頂著幾杆長矛繼續向前移動。
“砍它們的頭!”
總算是有機靈者發現了這點。
旁邊刀盾手立刻抽刀橫砍。
幾個大好的腦袋騰空而起。
軍陣中又是一連串痛苦的慘叫,卻原來是腦袋被砍,千足蠱的鮮血濺到了周圍幾名兵卒身上。
頓時皮甲燒穿,血肉液化,隻剩下森森白骨。
外麵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喊殺聲震天,戰鬥遠比預想中還要激烈。
若不是巡捕營背靠大廳背水一戰,恐怕剛一接觸軍陣就會徹底崩潰
透過門縫,前排的營刀盾手幾乎已經損失殆儘。
一個個士卒被拖入黑暗中啃食。
法台邊,張玄一刻不停依舊吟誦著仿佛沒有儘頭的法咒。
“道號純陽。葫蘆發火。顯赫立功。威聲普化。閃閃電光。日月星鬥。雷雨雲風。三昧真火。一氣青鋒。辟邪滅怪……”
做法的道人此時心無旁騖,麵對危險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能力。
白嫻與嶽文鷹被奉為左右護法神,擔負著保護法台的重任,即便是心急如焚,嶽文鷹卻也不敢擅自離開。
可這時,張玄卻睜開雙眼,用疲憊的聲音道:
“嶽都尉。”
嶽文鷹立刻起身。
“何事?”
“護法神的任務已經結束,你可自行活動。”
“可是法台。”
“有白嫻姑娘一人值守即可。”張玄維持著香火神橋,道:“火部正神還需兩刻鐘,我怕蔡捕頭和任老將軍扛不住。”
仿佛是為了印證胖道人的話。
緊閉的門扉猛地被撞了一下,卻是巡捕營的士卒一退再退,後背已經頂到了做法的房間門口。
這也就意味著院子和前廳已經全部失守。
千足蠱已經將戰線推進到了法台前。
嶽文鷹點點頭拔出腰間長刀,想了想將一張金光符丟給了白嫻。
“白嫻姑娘,這裡便交於你了。”
說完,也不等對方回應,拉開房門便衝了出去。
數息過後。
如同一滴沸水滴入油鍋。
大廳中傳來嶽文鷹高昂的喊殺聲和寄生者的嘶吼聲。
僅一人,竟是將千足蠱生生給殺回了正廳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