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和紀。
——那我怎麼辦?
你憑什麼隻讓我背負這一切?
背負著失去你的痛苦,背負著知曉好友殺死了至親之人的絕望,背負著這一切秘密。
憑什麼……所有痛苦隻由我一人承擔。
可是諸伏景光比誰都明白,這是一場交易。
朝日奈和紀救回了諸伏景光。
他也要為此付出……
為此贖罪。
所以。
“沒錯。”
最後,他這樣說道:“是冰酒殺死了我。”
是她殺死了蘇格蘭,帶回了諸伏景光。
*
降穀零在將那對母女送到安全的地方後,本來是想要回頭去救下冰酒的。
可是火勢已經大到了他連大門都無法走進的地步。
巨大的火勢讓直升機無法靠近,高樓逐漸崩塌,不斷有建材從高空落下,砸到周圍無人的地麵上。
金發男人怔怔的仰頭,看著麵前這座大樓的天台。
冰酒還在上麵。
他可以看出來少女已經沒有任何行動能力了……而這是因為他將她打暈而造成的。
要不然冰酒應該還有一些逃生的力氣。
……可是那又怎樣。
他有些漠然的想到。
如果那時候的他不打暈冰酒的話,那死去的就會是那對無辜的母女。
如今犯人已經被他擊斃,天台上活著的人也隻剩下冰酒一個。
這是一個電車問題,在組織出身犯下了累累罪行,殺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冰酒與這對無辜的母女之間,降穀零不會有第二個選擇。
降穀零覺得自己不會後悔。
他的幼馴染被冰酒推入火焰中,冰酒也合該體驗一下被烈火燒灼的感覺。
隻是……
他有些茫然的捂住了心臟。
為什麼他的心臟像是擠壓似的疼痛,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降穀零回到了組織。
他對所有人說冰酒不告而彆,本來以為自己會被壓入審訊室,卻不曾想到沒有任何人在意冰酒去了哪裡。
他感到疑惑,然後忽然想到,冰酒的身體本來就差到了已經沒幾天好活的地步了。
琴酒知道這一點,貝爾摩德知道這一點,他們都這般不在意,說明冰酒應該提前說過什麼。
不過這與他無關,沒懷疑到自己身上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心中還是有著些許懷疑的降穀零想到。
在不久之後,他在提交任務的時候見到了領著四玫瑰的貝爾摩德。
金發女郎難得沒有在唇上抹著鮮豔的口紅,她望著降穀零,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會後悔的。”
後悔什麼?
他為貝爾摩德謎語人一般的話語皺眉。
不過後來,知曉了諸伏景光是假死的他就沒有再去思考貝爾摩德話語中的意思了。
在確認後,他興奮的擁抱著失而複得的幼馴染,看著幼馴染微笑著的麵容,雖然感覺笑容的弧度有些熟悉,但是也沒有多想。
在看見幼馴染右耳上煙紫色的耳釘後,他的笑容忽然僵硬。
他問:“你為什麼還戴著冰酒給你的耳釘?”
諸伏景光沒有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在看見我還活著後,你對放任冰酒自生自滅有過後悔嗎?”
少女溫和的笑容忽然闖入腦海。
她說啊。
【降穀零,你會成為太陽。】
降穀零皺眉,卻沒有敷衍幼馴染的問題。
他認真的回答道:“雖然你還活著,但是冰酒的所作所為不可磨滅。”
降穀零斬釘截鐵的說道:“我不可能會後悔。”
他看見諸伏景光的笑容慢慢的變得朦朧,最後輕聲說道:“我明白了。”
不知何時,所有人都遺忘了朝日奈和紀的存在。
但就像是世界開了個玩笑,在降穀零二十九歲的那一年,他想起了一切。
降穀零狼狽的臥在地上,沒有力氣支起身體,聲嘶力竭的嘶吼。
發絲沾染了淚水貼在頰邊,眼淚像是怎麼都流不乾,大腦一片空白,隻有遊樂園那夜的煙花與淺淡的擁抱留在心中。
命運似乎總是喜歡與人開玩笑。
讓人曾經將某些東西緊握,又在抉擇中放棄。
朝日奈和紀曾經說過降穀零會成為太陽。
可是如今,他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這個資格。
【他愛他的孩子,同樣勝過於自己。】
【如同月亮,相伴於太陽。】
【相隨升起,一同隕落。】
*
烏丸蓮耶在來到這個世界後未曾終止那個實驗。
琴酒知道,貝爾摩德知道,雪莉也知道。
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將和紀留在這個世界,哪怕是複製的意識。
她想回家,想要回到家人所在的地方,不管是哪個【朝日奈和紀】。
所有的【朝日奈和紀】都會想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家園。
所以……
好好休息吧,和紀。
我們還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