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紀向自己的編輯請了一個長假,同時也向自家老師請了個假。
電話那頭的編輯對此有些詫異。
不過詫異的是幾乎全年無休的和紀終於肯請假休息了。
在整個霓虹漫畫界,從年頭斷更到年尾的漫畫家有很多,一年到頭都在更新的作者卻很少。
對此編輯幾乎感動到落淚:“老師您好好休息吧!什麼時候願意恢複更新了再來找我。”
和紀失笑的掛斷了電話。
此時的她正躺在日升公寓屬於自己房間的床上,在望著天花板發呆片刻後,伸手拿過枕頭,悶在了自己的臉上。
在經曆這麼多事情後,思緒不混亂是不可能的。
腦海中的係統自從她從咒靈的領域出來後便沒有了聲音,雖然任務麵板什麼的還能打開,但還是聯係不上係統。
朝日奈和紀或許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太宰老師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
但是那個目的並不純粹,太宰治的態度也一再改變。
她想,當時的自己應該是沒有任何價值可以讓太宰老師將自己收為弟子的。
她知道太宰老師是個怎樣的性格,也自然知道,太宰治不是會給自己徒增麻煩的人。
一個年幼的無異能者,有什麼價值能夠吸引他呢?
隻有【朝日奈和紀】這個人的存在。
朝日奈和紀已經走過了兩個世界,在世界融合之後五條悟出現在了她的麵前,一個想法忽然就從腦海中升起。
——太宰老師的身邊,也曾有過【朝日奈和紀】的存在嗎?
曾經短暫擔任過自己父親角色的五條悟都可以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那是不是在此之前還有彆人來到自己的身邊。
江戶川亂步說:【所有的一切都是發生過的,有人能夠記得,也有人將它遺忘。】
太宰老師是記得的,江戶川亂步是記得的。
隻有自己,似乎是將什麼東西遺忘了。
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而係統又在其中起到什麼作用呢。
和紀想到了那天在與太宰老師一同回到□□時,太宰老師回過頭時的那個表情。
她在太宰老師麵前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但是太宰老師似乎還是知道了什麼
這位已經是裡世界一方霸主的男人罕見的露出了稍顯脆弱的神情,麵上的微笑比琉璃還易碎,強撐著想要不露端倪。
他說:“你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和紀從未見過自家老師臉上出現過這樣的神色。
像是不願意掩飾,又像是覺得沒有必要,甚至還像是期待著和紀能將一切戳破,讓他好麵對最後的結局。
或者說是他心中已經注定了的結局。
但是和紀堅定的搖了搖頭。
“我沒有什麼需要問的。”少女上前挽住了男人的手臂,一如既往毫無芥蒂的親昵:“老師,我們回去吧。”
她似乎有些緊張,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男人鳶色的眼眸。
“我們回家。”
回到港口mafia,回到那個她也擁有一小塊地方可以讓她棲息的家園。
五條悟曾經問過她,為什麼會選擇放過鶴見升。
當時的和紀沒有回答,她也沒有讓五條悟看見與太宰老師見麵後的記憶。
坐在桌上的少年親手將束縛著和紀的鎖鏈解開,年僅十二歲的女孩強忍著害怕假裝鎮定,掌心中卻被少年塞入了一把手/槍。
少年帶著硝煙的清冽氣息靠近,他將和紀虛虛的攏在懷中,纖細的手指與和紀一同握著槍支抬起。
他冷淡的說:“既然她已經成為了我的所有物,那她就與你無關。”
槍口對著被兩個黑西裝壓在地上不斷顫抖求饒的男人,少年維持的穩定被女孩的動搖所打破。
可是太宰治並沒有在意這一點。
“你的父親明知道將你,將他的女兒送到我手中很可能不會有活路,但是他還是為了金錢將你送到了我的手上。”
他附在和紀耳邊,輕聲問道:“你可以開槍殺死這個將你至於死地的男人,港口mafia會幫你解決一切後續問題。”
“這隻是一場平等的報複,是力量的對調。”少年指尖收緊:“所以,開槍吧。”
遭受了折磨毆打後被關押了數日的女孩幾乎像是被蠱惑了一樣,瞳孔緊縮,眼淚不斷湧出模糊了視線,按在扳機上的手指不斷縮緊。
就差一瞬,她就能扣動扳機。
血液往心臟奔湧,眼淚從眼角滑落,滴在了少年虛虛攬住她腰的手背上。
少年像是被火焰灼燒一樣收回了手,同時神色晦暗的搶走了和紀掌心中的槍支。
“算了。”
忽然轉變了心意的少年露出了無趣的神色,抓著和紀的手腕向外走去。
他將手中的槍拋給了下屬,輕飄飄的說道:“你們知道該怎麼做的。”
少年帶著和紀越走越遠,在身後大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和紀聽見了清晰的槍聲。
她的父親並沒有下地獄。
那個男人四肢儘斷,脊椎骨被有技巧的折斷,他一輩子都隻能躺在病床上被吊著生命,腿不能行口不能言,當一輩子的廢物。
這或許是比死亡更殘酷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