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來了。”東穀澤晨快步跟上前去,“我們這是要去哪呀?”
“到了就知道啦。”
“好吧。”不出所料,這果然是索洛希亞的風格,隻是東穀澤晨覺得,這個地方有些許眼熟。
二人複行數裡,來到一片樹蔭底下,索洛希亞提議在那兒休息片刻。
森中陰涼,光影婆娑,且森林中央的上空好似特意留有一處缺口,將大片陽光傾灑下來,使此地宛如仙境。
“啊,要是在陽光傾灑的地方留下一座浴缸就好了,可以舒服地洗個午後浴。”索洛希亞見此景而感慨道。
“索洛希亞還真是什麼都敢說。”東穀澤晨無奈一笑。
“嘻嘻。”
兩人背靠著同一棵樹而坐,肆意享受著森中氣息的起伏,可疲憊未減半分,便被一道黑影打破了休憩的寧靜。
“誰?”東穀澤晨立馬起身拔劍,繃緊神經。
“才多久沒見,澤晨兄就要對我拔劍相向?還真是薄情啊。”聽聲音,是從頭頂上方跳躍於樹枝間的黑影傳來的,而後,那黑影一躍而下,站在了二人麵前。
“是你……狼少年。”東穀澤晨依舊握著鐵劍,盯著對方。
“狼少年?唉,你甚至不願叫我一聲沃魯,記得臨走前我給過你們名字。”
“雖然你我之間曾存在共同抗敵的友誼,但我還是不能放任你傷害無辜。”
說罷,東穀澤晨微微扭頭,用餘光看了眼身後的索洛希亞。
“哦?傷害無辜?哈哈哈……我想你誤會了,我沒有這種打算。”
“是嗎?”
“嗯澤晨,放心吧,我可以保證。”卻在這時,索洛希亞開口了:
“因為我們要見的老朋友,就是你眼前這位狼少年。”
“啊?怎麼會是他!”東穀澤晨大感震驚。
“額哈哈哈……既然誤會消除了,不如先跟我到林中小屋說話,有什麼問題在那裡一並說清楚,兩位意下如何?”
“也好。”東穀澤晨將鐵劍收回劍鞘,但仍舊不把目光徹底從狼少年身上移去。
於是乎,三人又在林中兜兜轉轉了幾裡遠,終於在一處視野開闊的穀地見到了小木屋。
雖叫林中木屋,卻是建在山腳下,屋前伴著一條溪水,水聲涓涓。
“各位請進,隨便坐啊,屋內有點亂,沒怎麼收拾。”沃魯邀請兩人進屋,而後三人圍在一張方桌前依次坐下。
“你……真的不會傷害我們?”東穀澤晨試探性地問。
“澤晨兄,你可不要以貌取人啊。更何況,常態下的我,相貌與常人無異。”
“好吧,抱歉,看來是我誤會你了。”
“無妨,我也習慣了。”
“既然誤會解除,那再好不過了。”索洛希亞笑言道。
“索洛希亞,你說要找的老朋友就是沃魯呀,沒想到你們相識已久。難怪我來到這裡,隻覺得這地方甚是熟悉,原來是先前執行任務的時候來過。”東穀澤晨看向索洛希亞,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不過上次在森林裡宿營,可著實被沃魯嚇得夠嗆,我們同伴三人,整夜都不敢放鬆警惕。”
“哈哈哈,當時我還以為你們是來森林裡尋寶的商人,就想著逗逗你們,沒想到卻讓你們深感困擾,抱歉抱歉。”沃魯雙手合十,作了道歉狀。
“無妨,總之誤會解除,我們就算是朋友了,我會把這件事告訴給他們兩個。”東穀澤晨笑應道,“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索洛希亞和沃魯是怎麼認識的?你們倆認識多久了?畢竟今天來的目的就是這個嘛。”
“要說認識多久……唔,大概可以說是從小就認識了吧。”索洛希亞回答道,“那個時候,沃魯還沒有這身‘狼人之力’,和普通的孩子沒有什麼區彆,隻是……”
索洛希亞停了下來,遲疑地看向沃魯,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沒關係,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過往,還是我來說吧。”沃魯接過索洛希亞的話題,繼續說道:
“大概可以歸咎於我小時候體弱多病的緣故吧,瘦小的我更容易成為鄉裡同伴們取樂的對象,尤其是那些高大肥壯的孩子,我常常遭到他們的打壓。因此,我隻能躲在一旁,看著他們玩耍,卻不敢加入。”說到此處,沃魯便停了下來,無奈地苦笑。“直到有一天,我的人生徹底發生了改變。我像往常那樣躲在樹後麵觀察他們遊戲,卻在突然間,像是嗅到一股奇怪的氣味,而後我的大腦異常的昏沉,意識也逐漸消失。待我醒來時,才發現自己身處昏暗的洞中,然後,就遇到了那個男人……”
“是蜈嗎……”東穀澤晨輕聲說到。
“嗯就是他,就是他改變了我的人生。那天,我獨自躺在堅硬的地上,他拿著一管注射器向我走來,嘴裡念叨著什麼‘你應該奪回屬於你的權利’,然後便自顧自地將針管內的液體注入我的體內。後來嘛……怎麼回來的,我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那天夜很黑、風很冷,村裡孤零零的,我像條喪家犬般走回了家。”
“沃魯……”東穀澤晨看著對方,眼裡帶著同情。
“在那之後的幾天,我的身體和精神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沃魯接著補充,“全身的肌肉變得異常發達,明明我從未參與過什麼鍛煉,就連日常勞動都少有參加。不僅如此,我的大腦變得異常亢奮,甚至帶有了某種攻擊的欲望。
“恰巧的是,有個壯碩的孩子像往常一樣來找我麻煩,而那天我竟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瘋了似的朝對方撲去,事後回過神來,我才驚覺,自己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多處咬痕和抓痕!
“我嚇得連忙往家的方向跑去,那孩子則跌坐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來。說來也可笑,在那之後再也沒有人來找我麻煩,我也逐漸變得得意忘形,開始主動去找彆人玩,可出乎意料的是,大家都躲我遠遠的,明明我不再受病弱所擾,可以和正常人一樣去奔跑、去喊叫,但當我來到空地上,請求大家讓我加入他們的隊伍時,他們卻不約而同地走開了。
“那些眼神中,除了先前原有的厭惡之外,又增添了恐懼。
“那時候,隻有索洛希亞願意陪著我,甚至鼓勵我加入遊戲的隊伍。”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沃魯又看向了索洛希亞,眼中帶著感激。
他回憶起,自己在成為狼人前的那個下午,躲在樹後的他靜靜觀察著同伴們歡笑嬉戲。
“隻是躲在這裡觀察我們,可感受不到遊戲的樂趣哦。”索洛希亞冷不伶仃的出現在了沃魯的身後。
“我……我。”沃魯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隻是漲紅了臉。
“過來加入我們吧。”
“不行的,我跑不了多久。這種遊戲,對我刺激太大。”沃魯拒絕完,便自顧自地跑開了。
無論是成為狼人前,還是成為狼人後,願意與沃魯站在一起的人,隻有索洛希亞一個。
“難道沒有辦法能夠抑製住這狼人之力嗎?”東穀澤晨問到。
“嗯,隻是從我目前得知的信息來看,毫無辦法。而且就平時的情況來看,還算好的了,更糟糕的是晚上,尤其是伴隨著月光的夜晚。”
“難道說!”東穀澤晨瞪大了雙眼。
“沒錯,在月光的照射下,我的行為會失去控製,變得更加具有攻擊性。也就是在我得知了這一情況後,我決定離開村子,結果現在隻能躲在這深山老林裡。不過你們放心,至少現在的我,完全可以控製住自己的行為,隻要沒有受到月光的影響。”
“這樣看來,還真是辛苦啊。”東穀澤晨語中帶著憐憫。
“好了,說了這麼多,你們也一定餓了吧,我從林中捕捉了不少動物,隻是嘛我不擅長烹飪……嘻嘻,就麻煩二位了。”
“放心交給我們吧!澤晨,你就在旁邊給我打下手。”索洛希亞吩咐道。
“是——殿下。”
“哈哈,你倆真有趣。”沃魯笑得很開心,“那我出去再給你們采點蘑菇。”
看著沃魯離去的背影,東穀澤晨想起了蜈的回憶錄,是否在他的身上,蜈也看見了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