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我又不是聖母(1 / 2)

侯東平跟方老師還真是老熟人。這個老不是說關係親密, 而是認識的時間長。

方紅英當初下放的地方就是侯廠長外婆家所在的村子。

按照侯東平的說法,這位方紅英也是有手段的。

她家庭成分糟糕, 爺爺當年是日本鬼子的翻譯官,原本下鄉了也是人嫌狗憎。結果她好手段,愣是讓自己跟大隊的民兵隊長在山上困了一夜,然後鬨著要自殺。民兵隊長本來都有未婚妻了,被這麼一鬨,不得不娶了她。她卻成了知青下放,安心紮根農村的典型。

“厲害的很哎。一找就找個大隊乾部,紮根的手段好厲害。她那個工農兵大學生的指標怎麼來的?原先公社是給她男人的,結果她磨到了自己手上。她那個男人啊,就是個不長腦子的憨貨。”

周秋萍聽的倒沒多稀奇。她丈夫把工農兵大學生的指標讓給老婆。未必是多驚天動地的感人愛情, 多半是出於家庭利益最大化的考慮。

現在上大學對大部分人來說是鯉魚跳龍門。但在那個年代,工農兵大學生遵循的原則是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她男人都已經是大隊乾部了,最多進公社。實打實的好處還未必有在大隊多。

方紅英是個女的,農村的活計決定了女同誌難以在大隊裡更上一層樓。不如讀了書,然後去公社乾個文職,兩口子都能掙錢,家庭才能蒸蒸日上。

再說了, 對不愛學習的人來講, 上學就是活受罪。

可即便有這種種可能, 後麵方紅英做的那些事也當真是缺德到家了。

她大學畢業時剛好碰上知青回城政策,她糊弄丈夫說自己先回城, 安置好工作,然後再想辦法將一家人帶進城裡過好日子。

用她的話來講,婚都結了,兩個娃都生了, 她能跑哪兒去。

結果假離婚變成了真離婚。走的時候,她還把家裡的積蓄全拿光了。

周秋萍聽的無語,感覺這個方紅英真是羊毛都逮著一隻薅,吃死了夫家人。

所謂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她這麼搞,前夫家人能放過她才怪。

其實雖然在農村女人受壓迫厲害,但這女人也是要看身份的。

像方紅英她們這些從城裡下放到農村的知青,因為農民自認下苦人,對城裡人心存天然的畏懼。也因為當時回城大政策的影響,他們不敢對抗。反正就周秋萍所知,知青離婚回城的時候,所謂的暴力阻攔之類的,她真沒見過。

這種事情大部分情況怎麼處理?離開的女知青家裡會拿出一筆錢用於給前夫再討老婆。前任婆家得了這筆錢不怕娶不到新媳婦,大家也就一彆兩寬好聚好散了。

到了方紅英這裡,你不掏錢,還要扒光人家的家底,人家不跟你拚命都是和氣的了。

侯東平唏噓感慨:“可惜呀,殺人越貨金腰帶,鋪橋修路無人埋。她這麼下作一點事都沒有,小日子過得滋潤的很。她男人慘了,生產隊沒了,也就隻能打打零工掙點錢。上山背石頭的時候摔了一跤,腰被壓壞了,重活完全不能乾。兩個娃娃沒人管,連學都上不了。被逼的沒辦法跑過來想找這個當媽的呢,結果人家連門都不讓進,還不承認是她的小孩。”

周高氏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這女的怎麼能這樣?還是個人啊,連自己的娃娃都能下得了這種狠心。”

侯東平攤手:“毒蛇口中牙,黃蜂尾後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周秋萍嗬嗬:“喲,原來陳世美是女的。”

侯東平可不敢跟她爭辯,拿了存折也笑嗬嗬地轉移話題:“怎麼樣,周老板,這被單賣完了,你打算去哪兒發財啊?”

他這人也算拿得起放得下,發現沒機會再從這批被單裡再分一杯羹,他就迅速另開陣地,打聽起掙錢的門路。

他可不相信周秋萍6月份包圓被單廠的存貨是偶然。7月份國家放開了名煙名酒的價格,然後全麵物價上漲,到了8月份,所有人都在搶搶搶搶買買買。

這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放在兩個月前,誰敢相信會變成這樣。

與其說周秋萍是運氣好,不如講她肯定有自己的內幕消息。她就是知道所有的東西都會價格飛漲,所以才提前撿漏的。

掙錢這種事,跟在能耐人後麵喝湯都不丟臉。

不然他也不會上趕著當長舌婦,給周秋萍兜方紅英的底。

侯東平就笑嘻嘻地看著周秋萍:“周老板發財,帶帶我呀。”

周秋萍攤手苦笑:“這是侯廠長帶我掙錢,我哪有什麼門路啊。你看我拖家帶口又是個女的,出門都不方便。我要是能像侯廠長你一樣瀟灑,我肯定走南闖北,哪兒掙錢就往哪兒去。”

“那你想去哪兒掙錢啊?”

“海南。”周秋萍不藏著掖著,笑眯眯道,“十萬人才下海南,天涯海角歡迎你。我還沒見過大海呢,我聽著都心動。”

現在的海南是正兒八經的熱土啊,今後幾年炒地皮炒到飛起。點石成金的傳說和跳樓自殺的故事在短短幾年裡交替上演。多少後來叱吒風雲的商業大佬就是在海南的熱潮中攫取的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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