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緊張、快速的檢查,左娜和愛德華總算是鬆了口氣。
菲茲是因為過於疲憊,然後沾到了床才昏迷過去了。
臨床試驗這麼多,針對灰石病使用的血液淨化治療是切實有效的。
菲茲昏迷,愛德華差點以為自己的治療不頂用了。
說真的,愛德華是真的有些被嚇到。
還好、還好,自己的醫生頭銜保住了,沒變成庸醫。
愛德華沒好氣的看了眼一臉尷尬的左娜:“明知道菲茲才恢複一點,你就帶著她到處亂竄。”
成功占據了近期熱門診所一張床位的菲茲,躺在床上小聲的說:“愛德華先生,彆怪姐姐,是我讓姐姐帶我過來的。”
愛德華看了眼菲茲,然後又轉頭看向左娜,繼續教訓道:“她不懂事,你還不懂事了?還要不要繼續治療了,我可就等著菲茲狀態在恢複一些,然後進行下一輪治療了。”
被愛德華訓話的左娜隻能縮著腦袋,乖乖的聽著愛德華的訓斥。
菲茲雖然比左娜大個,但因為在幼年時灰石病就嚴重了,所以在愛德華看來,菲茲的心智是沒有左娜成熟的。
即使菲茲在與愛德華的接觸出努力裝出了成熟的模樣,但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至少在愛德華看來,菲茲長這麼大接觸的人不會很多。
不是在休息,就是在學習有關灰石病的知識,菲茲又能有多少時間去對外交流、變得成熟。
身體成熟並不意味著心智就成熟。
愛德華看了看手中關於菲茲的最新身體報告,看著上麵稍有好轉的數值,陷入了思考。
被訓慘了的左娜過了良久,見沒有進一步的訓話後,小心翼翼的抬頭,隻見愛德華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報告。
剛剛放鬆下來的左娜,頓時又把心提了起來,她緊張的看著愛德華。
感受到身側傳來的視線,愛德華回過神,目光正好同左娜對上。
“?”
“怎麼了麼?先生。”
愛德華順著左娜的視線掃過自己手頭的報告,頓時心中了然。
愛德華輕笑著搖頭,說:“沒什麼問題,平時注意好好休息,抑製劑管夠的話,菲茲多活個三五年不是問題。”
聽到這話,左娜又放心了不少。
愛德華沉吟兩秒後,將自己突然想到的事情說出:“……所以我就在想,還要不要繼續給菲茲做進一步的治療,太危險了。你應該也明白,成功率有多低。至於研究方麵,重症灰石病患者的話,總工那邊應該也會有不少選擇。”
“?”這未曾設想過的問題,聽的左娜登時一愣。
愛德華眯著眼睛分析著說:“如果依照保守治療的方案,大概再做兩次血液淨化治療,菲茲的壽命可以延長五到八年,你怎麼看?”
愛德華扭頭看向菲茲,語氣鄭重。
對於左娜和菲茲來說,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抉擇。
因為就算是愛德華,在隻有妮卡的偽血神力加持這一條件下,愛德華真的不能確保菲茲就一定能安安穩穩的從手術台上走下來。
根據愛德華近些日子搜集到的情報,用手術給重症灰石病患者治療,幾乎都是在賭。
一場豪賭,賭上天命。
可惜至少愛德華收集到的情報來看,走上手術台的灰石病患者,確實沒有完全治愈的先例。
幾乎都是在治療過程中,直接在手術台上結束了一生,少數扛過手術的,活得最久的也就是兩個月。
死於灰石病爆發感染。
“術後死亡的重症患者,在隔離病房中死於灰石病爆發感染,根據我的研究,大概率是因為他們體內最細微的灰石結晶沒有被清除,隱藏在血液中的灰石結晶。”
“但,你明白的,沒有先例,所以我不能保證在接受了總工和我的共同治療後,菲茲就一定能免除後續的灰石病感染爆發。”
針對重症患者都能起效的抑製劑,單這一點,愛德華就確定茶穀這邊對灰石病的研究極深。
與此同時,茶穀的實驗室中,也必然有著重症級彆的灰石病患者。
材料不會少。
這些天闖出來的名聲以及近期時不時就能被動觸發的被觀測感覺,也讓愛德華確定,總工不會拒絕他與他的共同研究。
一邊是至少五年的安穩,另一邊是或許痊愈、或許永遠倒在手術台上的巨大風險。
左娜張了張嘴,想發聲,但立時就猶豫了。
曾經想著能夠緩解就已經是夢一般的事情了,現在到了真正的分岔口。
左娜再度張口,但依舊沒有發聲。
看得出來她在猶豫,在激烈思考。
就在這時候,左娜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拉了一下。
左娜低頭,目光與躺在床上的菲茲對上。
菲茲抬頭看向愛德華,問:“先生,如果是保守治療的話,我還能站起來麼?”
愛德華看了看菲茲的腿部,輕輕搖頭。
以菲茲腿部的三枚灰石結晶,不摘除的話,菲茲根本不可能站憑借自己的雙腿起來——外骨骼當然能支持起菲茲,但不論是愛德華還是菲茲她自己,都不會認為這是她想要的“站立”。
“我想站起來,我想走走……”菲茲輕聲說出了自己的祈願。
愛德華沒理,他隻是輕輕點頭後又將目光射向左娜。
左娜是菲茲的監護人,所以決定權愛德華考慮再三後還是給予左娜。
左娜看了看菲茲,又看向愛德華,深吸一口氣說:“我……我決定……我決定遵從菲茲的意願!”
一句話,左娜斷斷續續的吸了好幾口氣才說完,不過說到最後,她的目光堅定了。
這是菲茲的選擇,左娜選擇尊重她。
愛德華沉默片刻後,輕輕點頭:“我不能做絕對的保證,但我會儘全力保護菲茲。”
“……嗯,這樣就夠了。”
左娜轉過身,坐到了菲茲的床邊。
愛德華看了眼姐妹深情的兩人,扭頭看向診所內天花板牆角的一個攝像頭。
愛德華神色平靜的說:“閣下的決定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做一次試驗?”
“好。”總工電子化的聲音傳入了愛德華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