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錢的黃山沒來,要通知的各府管家卻來了,他們騎著馬呼嘯而至,看到顏白坐在路邊他們遠遠的下馬,牽著馬走到顏白身前,規規矩矩的見禮,然後默默的站到一邊。
顏白已經深得封建社會真傳,見他們朝著自己行禮,也僅僅是點頭算是回應,高傲的要死,不過對他們真不能回禮,你要是回禮了能把他們嚇死,顏白曾對李晦的管家回過禮,直接把人家嚇哭了!
這不算,這搞的李晦還以為自己犯病了。
罐子現在不敢抬頭了,這些大管家有幾個是認識的,平日走路都是眼睛朝天的,今兒倒是奇怪,在這個小郎君跟前卻怪的像個小貓,這小郎君是誰?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
縣尉嗎?
哪能有這麼年輕的縣尉,一看就不是,長安縣的縣尉上馬都要人托著屁股幫忙呢,這麼年輕肯定不是。
轟轟轟的馬車聲由遠及近,官差也開始敲鑼,他們扯著嗓子大喊:“今日勞作結束,排隊領工錢咯。”
遠處的一個不良人聽到了,也敲響了手中的鑼:“今日勞作結束,排隊領工錢咯。”
囉聲蔓延越傳越遠。
片刻之後,整個萬年縣都沸騰了,不管是勞作的還是沒勞作的都湧過來看熱鬨,片刻功夫,朱雀大街擠滿了人,好在顏白事先有安排,一群群的不良人衝了出來,揮舞著木棒,不讓看熱鬨的人往過聚集。
幾個衙役搬來蒲墊案桌,在顏白身側一溜擺開,朝著顏白認真的行禮之後才坐下。
這時候運錢的黃山也到了跟前,從馬車上把一麻袋一麻袋的銅錢往下搬運,他故意扯開繩套,露出一堆堆黃燦燦的銅錢,圍觀百姓發出哇的一聲驚呼。
蕭文石撥開人群,走到顏白身前:“縣尉,還有什麼需要交代嗎?”
“時候不早了,排好隊,開始吧!”
蕭文石拱拱手,走到中間,大聲道:“請大家排成五個隊列,家裡有孤寡者自成一列,站到最右邊,先來後到,不準插隊。大家請注意,我在說一次,請大家排成五個隊列……”
幾千人領錢的場景格外地震撼,沒有一個人說話,有的隻是那燦若星辰的一雙雙眼睛,充滿了渴望,也充滿了如釋重負的喜意。
開始發工錢了!
時間緩緩而過,終於輪到了罐子,他有些緊張的看著看著眼前的衙役,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就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衙役卻頭也不抬道:“叫什麼,哪個坊的?”33qxs.m
“哦哦,安義坊,王罐,罐子的罐!”
罐子怕自己說不清,特意把話說的很慢。
衙役翻著案桌上的名單薄,找到安義坊,再從安義坊名單裡找到王罐,然後把薄掉個頭:“這裡,按個手印!”
王罐早都看明白了,心裡也演示了無數遍,可輪到自己按的時候還是有些緊張,按印泥的手有些發抖,他用力的按下了自己的手印,衙役抬起頭,看著他:“是要錢還是要糧?因為你家裡孤寡,錢就是六個大子,糧就是一擔,不過需要你自己扛回家。”
王罐咽了咽口水:“要錢!”
“給你,好了,下一個!”
王罐走出人群,閒著的心終於放下,他緊緊地握著手裡的六枚銅板,扛起鋤頭鐵鍁就朝著家裡飛奔,跑到半路,他又猛地停住,他猛地一拍腦袋,突然響起娘的囑托要給縣尉磕頭?
想了半天,罐子也沒有想明白哪個是縣尉?
“算了,明日再問,到時候在磕頭,多磕幾個把今兒的補上。”說罷又開始飛奔,渾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勁兒。
長安縣的圍觀者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們羨慕地看著萬年縣的人有錢拿,沒有人故意克扣,也沒有人使絆子,拿錢按手印,然後走人,無論是拿錢的還是要糧食的都足足的,他們恨恨地朝著長安縣衙呸了一口:
“狗官,賊你媽,看看人家萬年縣,在看看你們,呸,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