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白重重地歎了口氣,他再也不相信李晦的鬼話了,這家夥說從此不會釣魚了,結果這還沒走到城牆,離開蘭山還有幾日的路程,這家夥的心又飄到了釣魚上去。
顏白不禁有些不理解。
釣魚就這麼大的癮?
一想到魚竿,李晦就忍不住想快點回家,他迫切地想知道東市那個湖裡麵的魚到底長大了沒有,到底長到了多大。
幾千人走了好幾日,終於看到了賀蘭山那寬大的山脈,這山脈像是一個巨大的屏風,擋住了從南而來暖風的腳步。
走到了這裡,暖暖的風吹得人很舒服,大家的心情越來越好,隊伍滿是各種方言的歌謠,不用顏白催促,每個人的步伐都輕快了很多。
就這兒,顏白看到了一群人。
為首的是一個高瘦高瘦的老頭,骨節粗大,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兩隻深陷的眼睛深邃又明亮,看上去很有神,頭發也收拾得很整齊,雙手又大又長,骨節凸出。
雖然他的腰已經佝僂了,但看著坐在馬背上的他,會讓你不由自主地想起來這個人年輕人的時候肯定是一位壯漢。
他遠遠地看著顏白,顏白也遠遠地看著他。
因為他沒有明顯的特征,顏白並沒有過多的在意,隻是覺得這些人膽子不小,頭一次見遇到大軍不跑的。
顏白也不怕這些人不懷好意,自己身邊有幾千急著回家的府兵,顏白很是自信地認為,就算現在頡利可汗領一萬來戰,也會铩羽而歸。
沒有誰敢來阻擋他們的回家路。
看著他們朝著自己開心地揮舞著手臂,顏白也開心地揮揮手。
可愛的大唐百姓!
就在揮手間顏白的臉色變了,因為他看到那個老頭手裡拿著一個顏白非常熟悉的東西,那是顏白在涇陽時候撿的,後來作為定親的交換禮送給了裴茹。
顏白之所以熟悉,因為繩頭綁得是一個吉祥結,說是吉祥結,其實是一個死結,那個疙瘩是顏白親自綁得,所以顏白一眼就認出來了。
該死的惡心東西。
顏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他靜靜地覆蓋上麵甲,從身邊一輛馬車上抽出了馬槊。
陳林似乎和顏白心意相通,就在顏白拔出馬槊的那一刻,他已經把長弓拉出了滿月狀,一聲弓弦輕響。
老頭坐下的駿馬發出一聲哀鳴倒地,老頭張開雙臂如同大雁一樣躍起,穩穩地落在地上,這一手徹底地驚呆了眾人。
陳摩詰等人也反應過來了,快速地抽刀上馬,李晦的家將一見情況不對,立刻豎起遊擊將軍的軍旗,雙臂來回抖動,片刻之後整個大軍響起了長刀出鞘的厲聲。
對麵幾人一點不懼,老頭朝著顏白拱拱手笑道:
“顏縣伯,我要是死了,結果可就不妙了哦,不過你放心,今日我來隻有一事相談,說完之後我就走,此後您絕對不會見到我這個糟老頭子一眼。”
顏白豎起手:“說!”
“事關機密,可否請縣伯過來一敘?”
說罷,他揮揮手,身後的人全部下馬,分成兩排,恭敬地站好,仿佛這兒有一座大門,他們準備迎接客人。
顏白笑了笑,狠辣一閃而過:“好!”
說罷,他打馬上前,準備看看這幾個人葫蘆裡賣什麼藥,而且顏白也迫切地想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拿到自己送給裴茹的禮物的,自己走的時候莊子明明都安排好了一切,他們是怎麼去自己家的。
不過,顏白知道自己不能著急,有些事兒隻要做了,就一定有痕跡,隻要自己回去,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隻要知道是誰,顏白覺得自己現在已經不懼鮮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