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俘之後就是卸甲和遊街,卸甲之後就是輕鬆的假期,那時候騎著馬遊街是心情最好的。
大勝歸來,春風得意。
在大唐將士卸甲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兒,這些府兵的代表在戰時就是武裝集團,在沒有作戰任務的時候就是生產集團。
朝廷隻需要一道軍令,不用花費一分錢,就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拉起數萬的軍隊。
對於府兵自己本身來說,他們隻要活著回來,他們一家則不再需要繳納一分錢的稅賦,這也是朝廷給他們的優待政策。
朝廷不問他們要稅收,自然,他們打仗拚命也沒有軍餉可拿,連武器護甲都需要自己準備,兩者就像在做一場生意。
大唐府兵都是為自己家族和後代拚搏,所以他們的榮譽感極強,因此,李二無論多忙也要看眾將士卸甲,以示重視和嘉獎。
這也是一個收買人心的極好機會。
長孫皇後會帶領著婦人宮女幫那些還沒家室的府兵校尉卸甲,他們那裡有軍功的策勳的名單,看到那種很有潛力的長孫皇後會當場賜婚,把宮女賞賜給軍功卓越的校尉。
雖說這些在顏白看來形式主義有些重,但是國朝需要形式主義,需要正麵的典範,也需要籠絡人心。
政治秀,這麼多年一直都在,那就說明它存在的意義大於它的弊端。
等所有的將士卸甲完畢,李二就會隆重地邀請幾個大總管回宮,畢竟他心中也有諸多的不解需要幾位大總管解惑,同時更重要的是要複盤一下本次的得失。
雖然已經是絕無僅有的大勝,可從單方麵來看大唐為了此戰也付出了太多太多,就顏白所知本次攻打突厥大唐將士陣亡不下兩萬多人。
陣亡兩萬多人,那就是最少有一萬多戶的家庭喪失了一個勞動力。
戶部已經空得老鼠都搬家了,陳縈說皇帝專屬的內侍省的財庫早都消耗得乾乾淨淨,好在這次的斬獲頗豐。
如果要是突厥跑了,如果他把定襄的糧庫給燒了,那大唐勝利也絕對是一場傷筋動骨的慘勝,沒有數十年也緩不過來。
像顏白這樣有家室的自然就不需要宮女了。
他已經定親了,他就隻能由裴茹一個人來給他卸甲,就算那些好看的宮女都在想著年輕有為的顏縣伯,想著能被皇後賞賜給顏縣伯為妾室的美夢。
可美夢注定是夢而已。
如果說早間的儀式多莊重和大禮,那卸甲就是一件很輕鬆很愉快的事情了,氣氛很活躍,大家說說笑笑地說著卸甲之後去哪兒玩兒。
有的則在幻想著給自己卸甲的宮女長什麼樣子,幾個人小聲地嘀咕著娶什麼樣的女子最聽話,也最適合生養,蘇定方和尉遲寶琳則在小聲地嘀咕著一會該怎麼教訓李晦。
李晦的心早都飛了,還沒到卸甲的時候他已經把繩子解開了一半,顏白覺得他是聽到蘇定方和尉遲寶寶說的話了。
“這麼著急?”
李晦看了顏白一眼沒說話,隻不過顏白覺得李晦眼神怪怪的。
身後不遠處的顏善耷拉著腦袋,一會他將會看到自己的小娘子,因為他走得突然,一時間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
李二身影出現了,卸甲儀式終於開始了。
看著李二身邊隻帶著就喜歡看人脖子的陳縈一人為護衛,顏白覺得,這時候要是哪個校尉腦子一抽,把手中的長矛往前一戳。
嘿嘿,說不定明兒就該改朝換代了。
就算陳縈很是悍勇,可是如果幾個府兵腦子一起抽呢?
然而這個情景顏白也隻能在心裡想想而已,能進城走到這兒的,在忠心麵前絕對沒有問題,甚至可以說他們就跟陳縈一樣是李二的絕對死忠。
所以說,身為一國之君的李二還是很有膽氣的。
看著李二出現,看著李二揮手,這些準備卸甲的眾人激動的吼都吼不出來了,他們摘下頭盔,把頭盔緊緊地抱在懷裡,一邊伸著脖子看著李二,一邊暗自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