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七日的時候顏白已經到了長安。
四位大兄也都向朝廷告了幾日的假期,長安曲池坊的老宅子也裝扮一新,八日的時候顏白要從這裡出發去裴府,迎接新婦。
如果從仙遊出發,想在早晨的時候準時趕到裴府實在是太難了,這麼遠的路能把人跑死,如果在長安出發就剛剛好。
晨迎昏行。
程懷默,尉遲寶琳,也告了假,薛萬徹,蘇定方也從幽州趕了回來,就連李靖的長子李德謇也夾著一本書跑了過來。
如今,一大幫子人坐在院子裡麵的石榴樹下烤肉吃酒。
這幾日顏白被折騰得厲害,主要的源頭就是那個講敦倫的老宮女,男女之歡本來就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情。
但顏白聽她講完之後久久不能釋懷,到今日顏白還感覺自己和裴茹完親就是兩個工具人,連新婚之夜也是禮。
子嗣才是兩個工具人結合的唯一目的。
程懷默越發地像他老子了,不苟言笑,坐在那兒腰杆挺得筆直。
寶琳還好些,就是嘴角長了一圈兒黑魆魆的胡須渣子,可畢竟年歲在那兒擱著,顏白看他的臉總覺得衝突得很。
覺得年輕又不年輕,覺得不年輕又年輕。
“唉,這禮節繁縟,搞的我這幾日都沒精神。”
這裡麵最年長的李德謇笑了笑:“好多了,先前是真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宗法禮製誰敢逾越。
現在好多了,看著都比以前鬆多了,也就“六禮聘娶”累人些,如今在沒完親之前最起碼能知道對方的娘子長什麼樣吧!”
蘇定方舉杯和眾人輕輕碰了一杯,笑道:“北周武帝姊襄陽長公主的女兒,也就是咱們太穆皇後。
她就沒有按照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來定自己的婚事。
當時咱們太穆皇後的先父竇老先生當時說誰都可以上門提親,前提是必須射中百米外屏風上畫的兩隻孔雀眼睛。”
見眾人豎著耳朵在認真地聽,蘇定方繼續道:“前前後後數百人射不中,唯有咱們的太上皇連發兩箭,精準地射中孔雀的眼睛,力壓眾多提親者。
到如今越來越多的人渴望良緣佳話,就例如顏侯你,和裴娘子一身紅衣站在皇城上,如今已經被好事者畫下來了,聽說,光是這一幅沒有名堂的畫就價值百金。”
“誰畫的?我咋不知道?”
程懷默飲了滿滿的一碗酒,憨聲道:“主爵郎中閻立本,徐王李元嘉。”
顏白聞言不由得提高了嗓門:“誰?徐王?李元嘉?”
程懷默好奇地看了顏白一眼:“估計你不認識,他畫了你的畫,好像抵了什麼客棧的住宿錢,這敗家小子。
要是我無論如何都來找你具名,那時候何止百金,以你顏詩仙的才名,千金都難求啊,不過你彆為難他,徐王人不錯,到如今身邊就隻有一個奴仆伺候著。”
顏白看了一眼正在烤肉的裴行儉,咬牙切齒道:“守約,幫我記著這個事兒,等我忙完,看我不打死這個敗家小子。”
裴行儉最喜歡看彆人挨打,慌忙不迭道:“好嘞,我記著呢!”
“得!”
程處默笑了笑:“看樣子徐王你認識,而且關係不錯,不然依照你小心謹慎的樣子怎麼會喊著打死他。”
顏白笑了笑,幾人舉杯,遙遙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