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萬年縣縣尉和縣主簿在正月初七就開始來縣衙點卯了。
跟他們一起來的還有眾衙役胥吏戶曹,他們應該早都見過麵,相互之間很熟稔,偌大的衙門又如當初顏白在的時候一樣充滿了生氣和活力。
董其昌靜靜地坐在那兒,看著他們敷衍地拜見,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自己也從小衙役一路走上來的,他們的什麼心思自己哪裡不能明白,無非就是一個排外,無非就是想逼著自己主動離開。
董其昌‘懂事’地就放權了。
可是作為縣丞,他明白府庫才是重點,這個權力如果交給了他們,真要賬目出了問題,吊死風乾是最輕的死法。
所以府庫錢財支使的權力依舊牢牢地掌握在手裡。
可是這群人還是沒看明白,沒看明白這衙門裡麵誰說的算,爭的這些權力有什麼用呢?
不說顏侯回來,就單單一個暫管的顏善縣令都能讓他們生死兩難,等顏侯回來你們這些都成了撒氣的了。
一個個咋想的,就這麼沒眼力見兒?
又或是真的以為出了事後他們身後的人能保得住他們?
眼見著主簿宋艾開始派人去收拾顏侯最喜歡的那個小院子,把顏侯喜歡的小茶壺都搬出來。
本來不打算出聲的董其昌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諸位,彆怪我沒提醒啊,這小院可是顏侯辦公的地方,裡麵的擺設我建議還是不要動的好。”
宋艾聞言拱拱手笑道:“縣丞,縣令在這兒辦公不合禮製吧,左文右武,左右各三房。
東列吏、戶、禮;西列兵、刑、工,其後為大堂二堂,二堂之後則為內宅,那兒才是縣令辦公的地方。”
董其昌笑了笑,真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一縣之主在哪裡辦公是你說的算的?
要這麼說,依據禮製太極宮該是陛下辦公的地方,可太上皇不也在那兒住了三年,都他娘的當官八品了,連禮製給誰看的都不知道。
禮製是給縣令看的嗎?人家是傳國侯,這輩子隻要不造反,永遠都是這個官職,你跟縣令談禮製,這不是搞笑麼?
“話我是說了,你聽不聽就隨你了!”
宋艾以為這是被架空後的董其昌心裡的怨氣在作怪,笑了笑,命雜役繼續搬。???.??qúbu.
他一來就看上了這個終日都有陽光照射的地方,也看上了屋裡的桌椅擺設,尤其是裡麵的那個鋪著棉花褥子的搖椅,他是打心眼裡麵喜歡。
說是搬,其實根本就沒怎麼動,就把顏白一些的日常用品給挪了出來,然後找人送到了二堂後的內宅。
做完了之後,宋艾就來找董其昌,笑道:
“董縣丞,先前蕭主簿走得匆忙,有些工作我這裡還是不夠清晰,還請縣丞做個主兒,我需要去一趟檔籍室。
需要找一下曆年的文書以及賬目,另外還需要支出些錢財,長安財米油鹽貴,生活不易,還請縣丞行個方便。”
董其昌抬起頭看了一眼宋艾,笑道:
“文書我一會兒就差人給你送過去,類目比較多,可能看不懂,至於賬目,在縣令沒有回來之前任何人都看不到了。
也彆想著去府庫,錢財的支使,是有四把鑰匙,我一把,先前的主簿和縣尉一把,縣令一把,沒有四人在場,府庫誰也開不了。”
宋艾乾乾的笑了笑,他以為衙門裡麵都是自己的人就能把董其昌架空,他也相信董其昌能看得清楚目前的局勢。
可唯獨沒有想到董其昌竟然一點都不慌,一口一個縣令說得人心煩,看著那張臉,宋艾心裡說不出的厭惡,真的很想一口唾沫吐上去。
“我如今是主簿,是不是府庫的鑰匙也該有我一把?”
“哈哈哈!”
董其昌突然放聲笑了出來,然後緊盯著宋艾,輕聲道:
“貞觀元年,趙國公開府儀同三司,陛下允許國公開府建衙,你僅是一幕僚而已,小吏都算不上,如今你也想要鑰匙,你覺得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