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德棻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在顏白的眼裡他就是一個極其佛係的人。
他身上有著跟老爺子一樣的文人氣質,儒雅博學,不過令狐德棻為人不夠風趣,說話也是一板一眼。
所以他身上,也能看到禦史身上的那種窮橫窮橫的執拗勁兒,說白了就是認死理,眼裡不揉沙的主兒。
他這人雖然很執拗,但隻要你說得對,他會立刻虛心接受。
四兄說,他是主動找到李淵,跟隨李淵起兵。
在李淵稱帝以後,他就成為了李淵的起居舍人,這個官職會讓皇帝很不喜歡,因為沒有皇帝會喜歡自己身邊時刻有一個人,時刻記錄自己的言行舉止。
連今晚跟哪個妃子睡,何時睡,何時敦倫,敦倫了多長時間?敦倫了幾次,何時起,有沒有不開心,都會清清楚楚記錄。
要是皇帝寵幸的時間長了,還要故意出聲提醒。
(這個以咱們的眼光來看著實變態,但是在那時候,這個可是非常有效地保證血脈的純正性,皇宮還有一個部門會以此來推算妃子的懷孕日期。)
相較於大唐以前曆朝曆代的開國皇帝而言,李淵這個人的能力算是一般般,因為相比於其他開國皇帝做的事情。
李淵做的事情太少了,所以,在對比之下,就顯得他能力一般。
但他這個人有一個其他開國皇帝都沒有的優勢!
那就是他深知一個道理,聽人勸,吃飽飯。
令狐德棻當時不止一次地懇求李淵以朝廷的名義去搜集天下藏書,保存曆朝曆代以來的先賢文化書籍。
李淵被這個純粹的人感動了,又或者是被說得心煩了,他真的下了旨意,告知天下,收集藏書,這個事就交給了令狐德棻。
聽青雀說,皇宮藏書有近三十萬卷,在這近乎三十萬卷的藏書中,有一半的書都是令狐德棻收上來的。
又是他,帶領著諸人分冊,整理,保管,對於那些孤本的書籍,他還要負責抄錄。
李元嘉很喜歡令狐德棻,因為他知道這個老頭藏有很多很多書,這些書都是他抄錄留著給自己看的,然後準備傳給自己的子孫的。
樓觀學的微言樓很缺書,李元嘉已經立誌,十年的時間內他要把樓觀學的微言樓裝滿書卷。
所以,令狐德棻一來樓觀學,李元嘉就像是一個小廝一樣忙前忙後,噓寒問暖,時刻提醒走慢點,先生請注意台階。
他的目的就是混臉熟,然後光明正大地去他家借書!
顏白看著忙前忙後的李元嘉心生感動,決定幫這個弟子一把,笑道:
“始皇帝焚書坑儒,項羽火燒阿房,南北朝時期,梁元帝蕭繹在江陵焚書,一把火,十多萬卷經史子集付之一炬。
嗚呼哀哉!那是何等的悲哀,那是何等的惋惜,那是......所幸我大唐有開明先生,才有了我們如今。”
顏白的一聲嗚呼哀哉把令狐德棻嚇了一哆嗦,他想不明白走得好好的,這宜壽侯怎麼突然就感慨起來了。
顏白朝著令狐德棻拱拱手:“正因為有先生的大德,讓學生們在教誨弟子的時候可以回憶先賢,可以說上個三天三夜,可以信手拈來。
然而一些部族回憶過去時,卻隻剩下一片空白,隻能看到一地雞毛,因為他們沒有我們這樣的先生。”
顏白見眾人停住腳步都看著自己,繼續道:“也正因為先生的大德,讓我們看到了先輩們璀璨的精神,讓我們看到了過往的輝煌和成就。
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文化承載著一個帝國,一個王朝的曆史,而曆史,則是一個國家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