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是一個好人。
裴行儉可以作證,雖然這些蠢大戶蠢得無可救藥,但是師父還是原諒了他們,繼續讓他們可以靠著這水來吃飯。
隻不過這個原諒是有代價的,此後從北麵運來的煤他們依舊可以搬運,送往長安,也依舊可以從衙門拿錢。
但是這個錢沒有那麼好拿了。
以前可以拿一年的錢,現在隻能從入冬後開始拿錢,其餘月份的錢他們拿不到了,師父說這叫做摻沙子。
不能讓一家獨大,吃這口飯的人越多,相互競爭的人越多,衙門也就越好管理,而且,他們要出錢找人掃一年的長安大街贖罪。
這些大戶對顏白的法外開恩感激涕零,如此雖然傷筋但不動骨,族裡依舊可以維持得住。
在渭城也能活下去,搬運煤石僅是一個由頭而已,如果連搬運煤石的權利都沒有了,自然也沒有搬運其他貨物的權利了。
河道上最大的生意就是往來的糧食生意,糧食生意歸朝廷管,惹誰都不能惹當官的,道理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秦書慶是今日最開心的一個人,縣尊把處置薛明義和胡四海的權力交給了他,有了這麼多的證人和口供。
秦書慶非常有信心把這件事做成誰也逃不了的鐵案,縣令縣丞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間。
不過,秦書慶他沒有打算讓這兩人活,不然這幾年來自己的苦豈不是白受了,隻要他們死了,某些人才安心,自己也安心。
這一次他準備把衙門裡裡外外全部清理一遍。
“師父,這背後的人咱們就不去管了?”
顏白笑著拍了拍裴行儉的肩膀,笑道:“這一步咱們贏了,如果再去逼迫後麵的人,那就不好看了。
咱們是來解決事情的,不是來製造仇恨的,不過此行也好,最起碼陳書海的出路有了,你覺得他是想當縣尉還是當縣丞?”
裴行儉搖搖頭:“他在仙遊縣說話比縣令還管用,今年吏部考核,禦史說仙遊縣家家都有餘糧,孩子也有書讀。
縣令難得混個上選,開心得齜牙咧嘴,整天在莊子裡麵到處逛,成天喝的醉醺醺的,他這個縣令當的可真舒服。”sxynkj.??m
“二囡你覺得呢?”
二囡聞言笑道:“除去師父的封地,仙遊縣隻有一百戶,剩下的都是師父封地的莊戶,這一百戶天天做豆芽去長安賣。
精明著呢,逢人便說他們也是顏家莊子裡麵的人,用的是最好的豆子,說他們的豆芽有文氣,有道氣,還有仙氣。
真彆說,長安人就信他們這一套,彆人的賣不動,他們的彆人搶著買,光靠著賣豆芽發了家,家裡沒有餘糧才怪。
如今他們家裡的孩子又在樓觀學讀書,無功先生說書讀得不錯,就是字像雞爪子爬的一樣,天天被打手心。
先生如此上心,他們家大人開心著呢,光是去年一年,幾位先生屋子裡那上好的皮子都要堆到房梁上去了,都是這些家長送的。”
顏白最愛聽二囡說話,可能是在家裡從小都受寵的緣故,二囡說話自然就帶著一股子大氣,像一個男孩子一樣。
裴行儉聞言道:“陳書海其實很不錯,最起碼人心不會出現偏差。”
二囡搖搖頭輕聲道:“光是利用情誼倒是缺點,我覺得師父可以學那些大家族,把這些有本事的人收為供奉。
然後再暗暗培養一批死士,像這樣的小事兒派個管家來就可以了,如此才穩妥至極,就算有事發生,也不用每次都親自出馬。”
裴行儉聞言,好奇道:“你家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