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廖震心中一緊,那天晚上他在秦淮河辦案,行事粗魯,冒犯了齊寧,今日進堂看到齊寧高高坐在上麵,心裡就一直發慌,唯恐齊寧秋後算賬,這時候齊寧叫出韋禦江,廖震心下咯噔一沉,暗想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那天晚上韋禦江鬥膽與齊寧說了幾句,為廖震辯解,廖震心想這小侯爺一定是記恨在心,今日借機會要報複,處理了韋禦江,接下來就該輪到自己了。
韋禦江一臉嚴肅,道:“回部堂大人的話,記得!”
齊寧問道:“你記性也不錯,沒有忘記,本官問你,那天晚上你竟敢頂撞本官,膽子不小,若是再讓你選擇,你還敢不敢與本官頂嘴?”
齊寧提到秦淮河的事情,不少官吏還不明所以,這時候聽得齊寧之言,這才恍然大悟,不少人心下暗叫這韋禦江可是要倒大黴了,這小侯爺今日出手狠辣,一看就不是善茬,韋禦江竟然曾經頂撞過他,小侯爺豈能放過。
韋禦江硬著頭皮道:“回部堂大人話,卑職......卑職並非存心頂撞侯爺,那天隻是向侯爺稟明實情而已。有罪自然當罰,可是刑律之事,本就有章程,重罪重罰,輕罪輕罰,自然不能因人廢法,由於個人的喜好,輕罪重罰或者重罪輕罰,那......那都不是刑部該做的事情。”
廖震心驚膽戰,暗想這種時候,自然是要順著小侯爺的話風去說,小侯爺喜歡聽什麼就說什麼,韋禦江這般說話,豈不是自尋死路,連連向韋禦江使眼色,但韋禦江卻隻當沒看見。
齊寧臉色果然冷下來,冷笑道:“不能因人廢法?嘿嘿,你好大的膽子,要是宮裡的貴人或者朝廷的柱梁略微觸犯了國法,難道也要追究?”
韋禦江臉色變得肅然起來,朗聲道:“回部堂大人話,既然是律法,自然是舉國守法,刑部的律令之中,沒有任何一條說宮裡的貴人或者朝廷柱梁觸犯了國法就不要追究。”
“你倒是大言不慚。”齊寧冷哼道:“真要是有朝廷大員觸犯了國法,你韋禦江難道還敢去追究不成?”
“若當真發生此事,而部堂大人又下令卑職去追查,卑職有何不敢?”韋禦江大聲道:“秉公執法,不徇私舞弊,卑職.....卑職按照國法辦差,那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廖震心中歎息,他知道韋禦江才乾不差,但為人正直,也正因如此,和不少同僚格格不入,在刑部並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家夥,所以雖然在刑部呆了多年,但一直都無法提升上去,好在平日辦差也算儘心儘力,能耐不差,勉強能夠在刑部混下去。
今日這家夥竟然當眾說一旦權貴觸犯國法,也要追究到底,需知這位部堂大人就是楚國權臣,這般回話,就大大得罪了這位小侯爺,恐怕接下來要大禍臨頭。
大堂之內頓時一片死寂,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誰都知道接下來韋禦江定然要倒大黴,這人平日在刑部交好的同僚不多,也沒有人想著為他說情,心想這時候最好是一句話不說,免得被這家夥牽累進去。
齊寧盯著韋禦江,目光深邃,神情冷峻,眾官員都低著頭,等著小侯爺的雷霆之怒爆發出來。
忽然之間,卻聽得一陣大笑聲響起,眾人都是一怔,看向齊寧,隻見齊寧正哈哈大笑,這笑聲十分突兀,眾人一時間也不知道發生什麼,卻見齊寧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走下來,慢慢走到韋禦江麵前,打量韋禦江幾眼,竟然伸出雙手將韋禦江扶了起來。
眾人一時錯愕不已,卻聽齊寧朗聲道:“你們都聽到了,韋禦江一句‘不可因人廢法’,便是刑部的真諦。國家有律法,其作用何在?本就是要讓人人守法,沒有王法的天下,那豈不是混沌之世。既然有律法,自然就該人人守法,平民百姓要守法,達官貴人同樣要受罰,在律法麵前,沒有貴賤之分。”
廖震一臉愕然,韋禦江也是大感意外,顯出驚訝之色。
“韋禦江,你剛才說了,若是達官貴人觸犯國法,有本官的命令,你會追究到底,你的承諾,本官記在心裡,希望你自己也不要忘記。”齊寧輕輕拍了拍韋禦江手臂,道:“曹森知法犯法,罪大惡極,秋審處自然是不能交給他的,從現在開始,你先去秋審處主持,每一樁案子,你都要給本官牢牢把關,如果你在任的時候,鬨出冤案來,本官饒不了你。”
在場眾官吏都是目瞪口呆,韋禦江也覺得不可意思,意外道:“部堂大人,卑職......這......!”
“怎麼?不願意去秋審處?”齊寧含笑道:“本官初來乍到,你的本事本官還不大清楚,先在秋審處待著,若是乾的不好,督捕司你回不去,甚至連刑部你也不用待了,可是你若真的儘心辦差,本官自然會加以重用。”環視一圈,淡淡道:“你們都聽著,刑部以前如何用人,本官管不著,可是聖上既然讓本官來主理刑部,那麼刑部以後如何用人,本官自然要用心。刑部不養無用之人,至若屍位素餐,更不要在我刑部出現......!”背負雙手,轉身緩緩走回堂上,平靜道:“不要以為這是什麼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官沒有那個愛好,如果都是各儘其職,大家就和和氣氣辦差,為朝廷出力,可是如果有人想東想西,心思不放在差事上.....!”豁然回身,抬手指向大門外:“有多遠,就給本官滾多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