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閃又一閃的街燈,看著綠化帶,看著搖頭晃腦的樹和樹頂站著的寒鴉,不知道怎麼,就掉下一滴淚來。
何嘗不覺得窩囊呢,要放在從前,她是能把天都捅破個窟窿的性子,可現在她比誰都需要這份工作,哪裡還有跟人打鬨的底氣?
她轉了轉眼珠,想將眼眶裡將要溢出的淚水屏住,可一眨眼,又掉下一滴眼淚來。
不光窩囊,還沒用呢。
她恨鐵不成鋼似的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淚還不停,心裡又委屈,又生氣。
怎麼就非在趙從箴麵前哭呢,讓他看見,還不把自己笑話死。
趙從箴開著車,忽然聽身邊人吸了吸鼻子,雖然輕,可是在一片寂靜裡非常刺耳,便扭頭看了她一眼。
看見褚絮低著頭,瞧不出有什麼表情,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彆開眼的一瞬,又隱約瞧見黑暗裡什麼亮晶晶地東西飛快地一閃,從她麵前閃過,落到胸前的衣襟上。
“哭了?”他下意識地問。
“沒有。”
“胡說,我都看見淚珠兒了。”
他手指一觸,挑起了雙閃,靠邊停車,這才得以解開安全帶,傾身過去看她。
“傷口疼?”
他俯身,把臉湊在她麵前。
褚絮避無可避,隻能跟他相對,點點頭,又推他:“你快開車吧。”
偏偏趙從箴不依,又點亮了燈:“彆動,我再看看。”
“你看有什麼用,又不能給我把傷口縫上。”褚絮一麵說,眼淚更加止不住了,濃重的鼻音漸漸讓聲線都變了調,“趕緊開車行不行,彆看了!”
他沒見過她哭,更沒見過她哭成這樣。
覺得有點新奇之餘,又當真再也不碰她了,甚至連語氣都不自覺地輕柔了許多,半哄半勸地把她又要去捂著傷口的手再次撥開:“彆捂著,手臟,感染了。”
一片安靜中,隻聽見褚絮輕輕地吸了吸鼻子,肩膀跟著顫了兩顫。
和隻著了涼打噴嚏的小貓似的,趙從箴心想。
於是忍不住把頭埋得更低些,離她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