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杏慶娛樂這批量產的偶像裡,他們是成績最好的。公司把原定好的投資放到他們三個身上,準備趁著這波新單曲的熱度,把他們送去一檔還算火的綜藝。
那檔綜藝叫‘唱到天亮’,邀請六個偶像,把他們送到大城市。先是玩一點遊戲,排出人員序號。按照序號順序,選擇節目組準備好的樂器。然後在都市繁華的夜市街道上或者廣場上,用那個樂器賣唱賺錢。
他們身上不會有一分錢,如果賺不到錢就露宿街頭,賺到錢可以住旅店。至於夜宵晚飯,全靠唱歌解決。
這檔綜藝每季找的偶像都不算有名氣,大多是顧詩他們這些剛剛出道沒多久,沒有粉絲基礎怎麼折騰都不會有粉絲鬨事。綜藝下麵,有一個明晃晃的‘搞笑’標簽。
為了確保真實感,節目組的攝影師不跟在身邊。需要兩人一組,用專門提供的相機互相攝像,最後一起交給節目組剪輯處理。
接到李姐的通知,顧詩叫上兩名隊員一起看前幾季,爭取摸清這檔綜藝的套路。他習慣性坐到文武大臣中間,秦景同見他坐下,下意識捂住自己胸口。
捂完他才注意到這個動作太蠢,又連忙把手放下。想起前幾天和顧詩在微博上私信說的話,秦景同的心情就格外複雜。
褚澤笙喝茶喝到亢奮,一頭熱血上來還說什麼‘顧詩勤勞努力堅強樂觀,雖然我對他沒感覺,但他未必就不能發展成我的靈魂伴侶。正好他喜歡我,我明天就去跟他好好規劃一下未來的人生。’
結果第二天早上,人冷靜下來以後,褚澤笙捂著腦袋在臥室裡自閉了很久。一邊歎息,一邊發誓以後再也不熬夜喝茶了。他這段時間確實喝的有點多,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茶味。
可能是因為今天還有大事要忙,顧詩沒有偷偷對秦景同動手動腳。他安靜地看著綜藝,嘴上輕聲道:“我看網上說上一季有一個男偶像,因為沒賺夠錢,兩個人一起睡的公園長椅。”
褚澤笙點點頭,“第一季就有人在肯德基睡了一晚,這個綜藝會暴露偶像真實水平,很多剛出道的新人靠這個綜藝吸路人粉。在網上評分高風評也不錯,一些喜歡聽歌的會來這個綜藝淘新人偶像。這個綜藝不限製曲目,我們也可以唱彆人的歌,隻要唱的好就行。”
關於‘唱到天亮’綜藝的相關信息,秦景同也查了不少。他正要開口,忽然感覺大腿一麻。他低頭看去,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掌,正在他大腿上摸。摸到一半,似乎是覺得他沒發現,又開始往更上麵一點的地方摸。
秦景同對同性戀不了解,他隻能參考異性戀。他看到的電影電視劇裡,一般都是男方主動女方被動。那放到同性戀裡,應該就是受害羞拘謹,攻動手動腳。
他看了眼白白淨淨,模樣單純間透著一絲稚氣的顧詩。這麼一個比自己矮上半頭,弱不禁風一推就倒,還喜歡裝哭撒嬌的人,難道還是攻嗎?
秦景同的思路被打斷,他按住顧詩的手,警告的用力捏了下他的手腕。顧詩轉過頭,紅著眼圈看他。剛剛貼過唇膜的嘴唇顯得格外水嫩,一張一合仿佛向人索吻。
兩人對視的瞬間,顧詩烏黑的眸子迅速蒙上一層水霧,委屈地喃喃道:“秦哥哥,你捏疼我了。”
秦景同腦子嗡嗡的響,他確定一件事。顧詩這麼熱情主動一點都不害臊,和攻受什麼的沒關係。他就是撒嬌撒多了,臉皮夠厚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
這季綜藝隻有叁仟是團隊組合,其他都是單人非團隊。按照遊戲規則,要把他們六個人分成三組,兩兩一組互相拍攝。
臨出門前李姐單獨把顧詩叫出來,她抬手摸摸顧詩腦袋,擔憂地交代道:“要是和女偶像組到一起,你要注意自己言行舉止。不要一有需求,就抱著人家撒嬌。過段時間等你們人氣上去,公司是要給你們每個人都拉cp的,你不要亂動手。”
顧詩一愣,“可我又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李姐垂眼看向顧詩的手,從她一臉嚴肅說要談正事開始,顧詩為了不挨罵,就提前一步挎住她胳膊。李姐輕咳一聲,開口道:“新歌準備的怎麼樣了?”
顧詩立刻揉著她肩膀,熟練的叫上一聲‘李姐你最好了。’
李姐閉上眼睛,這讓她怎麼信任顧詩。
第六季第一期的‘唱到天亮’拍攝地點,在一座海濱城市。除了顧詩他們以外,還有一男兩女,三個同樣剛出道沒多久的小偶像。
導演組準備了一個遊戲,讓他們抽簽選擇隊友。遊戲的規則,是坐在跳樓機上,從一數到六,但必須是亂序不能順序。等跳樓機停下來,數到哪個數,就跟哪個序號的嘉賓組隊。
嘉賓不會提前知道每個人的序號是多少,序號牌放在導演組準備好的箱子裡。
秦景同對這玩意沒什麼感覺,他回頭看了眼他的隊友們。隊長顧詩正在閉著眼睛祈求神明保佑,褚澤笙臉色蒼白,還沒上去就有了極強的代入感。
看他們這副模樣,秦景同拉住兩人做深呼吸,交給兩人一些做跳樓機的技巧。攝像師對著他們拍攝,顧詩覺得在這個綜藝做攝像還是挺輕鬆的。隻需要前期遊戲階段錄製一個小時,之後全靠嘉賓互相拍攝。
六個人抽簽,最先上場的是一個高馬尾的女嘉賓。顧詩在新人榜上見過她的照片,她排在第七,單打獨鬥能達到這個高度算是不錯的成績。長相甜美的女嘉賓上了跳樓機,每過一分鐘,人已經從小甜心,哭成小可憐了。
她的尖叫聲離得很遠都能聽見,顧詩緊張地抓住秦景同的手臂,對係統道:‘這就是高科技時代用來折磨人的刑.具嗎,朕能活著下來麼。’
係統沒想到他能這麼緊張,【你慫什麼。】
顧詩深吸口氣,‘朕沒用過這東西。’
很快順序輪到褚澤笙,臨走前他對兩人搖搖頭,“我不行的,我之前玩過,需要人扶著才能下來。”
幾分鐘後,褚澤笙被工作人員扶著送去一旁的休息室。
秦景同看著他們兩個的反應,忽然覺得一陣頭疼。他快速的走了流程,他下一個就是顧詩。
他提前準備好紙帕,站在跳樓機下準備給顧詩擦眼淚。
真正坐上跳樓機,顧詩發現沒有他想得那麼恐怖。這個遊樂場的跳樓機很高,升到最頂端的時候,顧詩俯視著整個遊樂場。他微微伸出手,心想這就是他的天下。
緊接著,跳樓機急速下落。顧詩感覺自己靈魂嗖的一下飛出去,半天都沒有追上他的身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來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正趴在秦景同懷裡抹眼淚。
最後分組下來了,兩個女嘉賓一組去人民廣場賣唱。褚澤笙跟另一個男嘉賓,去大學城附近的夜市唱歌。顧詩和秦景同分到手的樂器是嗩呐,他們要去公園賣唱。
顧詩抹抹眼淚,從車上下來。導演組的車立刻開走,沒有絲毫的留情。
顧詩歎口氣,看了眼身旁的秦景同。作為一國之君,他一定能保護好他的皇後。
做好心裡建設,他拿著嗩呐看著滿公園的大爺大媽,試探的吹了幾聲。
一群遛彎的老人立刻過來圍觀,秦景同不會吹嗩呐,他在旁邊舉著牌子,上麵寫著一首曲子‘五塊錢’,顧詩吹他負責唱。
一個認識字的大爺念完上麵的字後,大爺大娘們一哄而散。公園有的是免費吹曲的,這些人早上賣菜一毛錢能砍半天價,五塊錢一首曲子的享受沒有人會點。
秦景同抱著牌子跟顧詩大眼瞪小眼,他咂咂嘴問道:“你有沒有覺得我們虧了?”
顧詩點點頭,“我也想去大學城表演。”
導演給他們劃分的區域就是這裡,顧詩拿著攝像機被公園保潔攆著跑。秦景同找到一個公園長椅,他往上麵一坐,準備把它當成今晚的家。
顧詩還不死心的到處吹嗩呐,秦景同拿著攝像機拍他。現在光線很暗,顧詩站在路燈下,身影被昏黃的燈光照亮。他一個人站在那裡,一遍遍吹著嗩呐。他吹嗩呐技術高超,聽得出有很深的功底。可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卻沒有人停下來看看他。
秦景同透過鏡頭看顧詩,他的身影此時看上去,顯得格外的落寞。兩個多小時的努力沒有得到任何報酬,顧詩臉上卻依舊帶著偶像職業化的笑容。隻有那雙眼睛似乎又一次蒙上水霧,夜風吹過,一滴眼淚從顧詩眼角滑落。
相機忠實地記錄下這一切,這一瞬間秦景同忽然明白這檔綜藝為什麼會火了。它試圖給觀眾展現的不止有偶像的歌聲,還有他們最狼狽又最能引起觀眾共鳴的一麵。
秦景同舉著相機走過去,他對準顧詩的嘴唇。原本按照公司要求,做了唇膜精心保養過的嘴唇,此時已經乾裂流血。
見到他過來,顧詩眼睛一亮,他拿出兩張五元錢,對秦景同露出一個安撫笑容,聲音有些沙啞地道:“今天可能睡不了旅店了,我請你去喝奶茶怎麼樣?”
公園裡的蟲鳴聲很吵,遠處還有廣場舞吵鬨的音樂聲。
不知道哪裡傳來陣陣敲鼓聲,鼓點一下一下砸的秦景同格外心煩。
過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那根本不是什麼鼓點,那是他劇烈又不受控製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