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影放出的謠言,很快傳進皇宮。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在書院招惹到了蛇仙。
皇帝疼愛大皇子,舍不得他受委屈,將他送到少林寺靜養。
朝顧佛道兩家盛行,少林又是天下第一大派。皇帝希望少林裡的佛光,能為大皇子驅散身上的邪祟。
等顧詩回到皇宮時,大皇子一行人已經動身前往少林。
其他幾個皇子對他沒有那麼深的敵意,想象中一回宮就被欺負的場景沒有出現。
顧詩每天穿著虎皮衣服在宮裡亂跑,那些人隻當看不見他。
丁公公總是摸著他的虎皮衣服又哭又笑,喂顧二皇的時候,比他還要認真。
顧二皇很爭氣,不過七天的時間,就記住了皇宮到將軍府的路。
然後它開始了飛斷膀子的送信生涯,一天三封信,翅膀肌肉格外發達。
雲含光忙著學習經商,有段日子沒有去將軍府。
一日上完早課,他看著窗邊的飛雪,有些想念自己的兩個好友。
丞相府的馬車慢慢悠悠地駛出朱雀街,來到將軍府。
穿了一堆衣服,裹得像個球似的雲含光下了車。
頭頂上空,一隻灰色的鴿子跌跌撞撞地飛過,雲含光越看越覺得它眼熟。
下人告訴他,小將軍正在書房裡學習。
雲含光找過去時,元承影正一手擼著鴿頭,一邊拿著紙條傻笑。
他湊近看了看,紙條上寫著一行小字,‘承影哥哥,我學會做桂花糕了,春天帶給你們吃。’
元承影跟他打了聲招呼,從書架上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子。
他小心地將紙條捋平,準備放進盒子裡珍藏起來。
雲含光抿抿唇,“當初你送信鴿的時候,不是說好了我也能一起看嗎?”
元承影頓了頓,表情有些心虛,不情不願地將盒子遞過去。
裡麵整整齊齊疊放了幾十張紙條。
‘承影哥哥,我大哥去少林寺了,我在皇宮過得很開心。’
‘我發現了幾件女裝,很平常的款式,我穿上去有些好看。’
‘你是不是很喜歡我穿女裝的樣子?’
‘如果我穿女裝裝成女人,是不是就可以嫁給你了?’
雲含光眯起眼睛,“怎麼聊著聊著就說到女裝上了?”
元承影輕咳一聲,“他問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什麼感覺,我說他穿著粉裙子躲在假山後麵對我笑,像桃花仙子一樣好看。”
他頓了頓,解釋道:“我跟他講過,他說什麼我都喜歡,但他還想再穿一次粉裙子給我看。”
自己朋友的為人秉性,雲含光還是了解的。
他沒有怪元承影的意思,他隻是擔心小皇子並不是真的喜歡這些,隻是想要討好他們。
先前顧詩穿著暴露的衣服,求他們不要離開的畫麵,再次浮現在雲含光腦海裡。
他真怕小皇子會養成習慣,日後靠身體獻媚男人。
他把擔憂說給自己的好友,元承影緊鎖著眉頭,“這麼嚴重?”
“五殿下剛認識你我時,他一直縮著身子,說話都小心翼翼。他被打怕了,也被罵到沒了信心,這樣不行。”
負責跑腿的顧二皇正在吃食,兩人聊完,重新寫了一封信叫它送過去。
顧二皇咕咕兩聲,表示今天下班,明個兒請早。
元承影掏出匕首,獰笑著靠近它。
人在死亡的威脅下,什麼都做得出來,鴿子也一樣。
遠在皇宮的顧詩,正在和丁公公下棋。
丁公公心不在焉,讓他連贏了七把。
在新棋局未開的間隙,丁公公輕聲問道:“奴婢鬥膽,敢問殿下為何要著女裝。”
顧詩撥弄著手中的黑子,歪頭道:“你想問明明我大哥不在這裡,不會再有人逼迫我,為什麼我還要自取屈辱?”
他聲音裡依舊帶著少年的稚氣,言語間沒有流露出一絲不悅。但兩人地位不同,丁公公還是立刻起身跪到地上,“奴婢沒有此意,殿下想穿什麼是殿下的自由。但先前殿下明明不喜歡,為何如今又要.....”
顧詩一愣,連忙過去扶他起來,“公公誤會了。”
他張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和丁公公解釋。
找出裙子不過是一時興起,大皇子走了,沒人故意侮辱他。
在他眼裡,裙子不過是裙子,談不上屈辱。
想到元承影說過他穿粉裙子好看,顧詩便想著再穿一遍,給兩個好友看看。
丁公公不明白他的心理,隻是愈發的憂心。
這時,一隻灰色的鴿子撲騰著翅膀,搖搖晃晃地飛進來。
它咕了幾聲,倒在地上累得直喘氣。
顧詩嫌棄地將它拎起來,皇宮裡將軍府又不遠。這鴿子業務能力不怎麼樣,倒是挺會演戲偷懶。
顧二皇爪子上掛著一張紙條,和元承影狂放的字體不同,上麵的字橫平豎直規規矩矩。
一個個大小寬窄都一模一樣,一看就是雲含光親筆。
‘詩詩,你能找個機會出皇宮麼。我們有些事,想和你談談。’
顧詩轉頭看丁公公,自己的貼身太監除了照顧他起居,還要記錄他在宮中生活的日常。
丁公公思索一陣,搖頭道:“不行的殿下,您太小,沒有正當理由不能出去。偷跑出去更是沒可能,況且過幾天還有會人來教你東西。”
顧詩疑惑道:“東西?”
丁公公小聲道:“房事,您的兄長們都是年滿十一的時候,就開始學這些。我估摸著時間,再有個七.八天,就會有專人過來教你。”
房事是什麼意思,顧詩還是懂的,他遲疑道:“旁人教我周公之禮?”
丁公公一點頭,旁邊三個宮女紅著臉掩嘴輕笑。
“隻是學,不需要真做?”
“自然,要再等個三四年,殿下的身子才適合那種事。到手若是殿下想,隻需說一聲,自會有人給殿下安排學習對象。”
顧詩不開心,扭頭去一邊生悶氣。
.....
顧二皇很快就將他無法離開皇宮,需要學房事的消息,傳遞給元承影兩人。
看著房事二字,元承影臉色瞬間沉下來。
雲含光不以為然,“才開始學嗎,我兩年前就懂了。雖然隻是通過畫冊,但效果還是不錯的。對了承影,你不也偷看過的畫冊。你要是哪裡不懂,可以來問我。類似的書籍,我書房裡還有很多。”
元承影猛地轉頭看他,“你為什麼這麼坦蕩,都不會覺得害羞麼?”
雲含光喝著菊花茶淺笑道:“你我都是男子,關係這般親近,私下裡說說這些又有什麼。話說話來,詩詩確實該學學男女之事。他現在還是孩子心性,見到美人就想讓人家抱。上回在琴悅坊你也看到了,他抱著那幾位姐姐死活不鬆手。”
好友還在耳邊絮絮叨叨,可元承影半點都聽不進去。
他憋了半晌,伸手道:“你有男子之間行房事的畫冊麼,借我。”
雲含光手一抖,茶水灑了一身。
他驚詫道:“你要這個做什麼!”
元承影理直氣壯:“我又不喜歡女人,學男女之事有什麼用。你書多,把男男的書借我,我要看。”
“不行,不借!你學會了之後萬一對五殿下做什麼,那我要後悔終生!”
“在你心裡我就是那種人麼。”
被元承影軟磨硬泡磨了半天,雲含光無奈應了下來。
看著雲含光取來交給他的書,元承影陷入沉思。
他問了一個很致命的問題,“你書房裡居然真有男男的畫冊?”
雲含光抿著茶,“雙的我也有,我書房什麼都有。”
入夜後,雲含光重新坐上馬車,回了丞相府。
元承影一個人躲在臥房裡,偷偷看那本畫冊。
畫上兩個男的疊在一起,做羞羞的事情。
看了幾眼,索然無味,還不如他家的槍法秘籍有意思。
元承影把畫冊隨手放到一邊,打了個哈欠開始睡覺。
一覺起來,他爹和他娘站在他床邊。他們正在看那本畫冊,周身的殺氣幾乎凝實。
這一家都是習武的,元承影呼吸一亂,夫妻兩人眼睛立刻看過來。
雙方對視許久,元承影小聲道:“我買錯書了。”
回應他的,是兩聲冷笑。
丞相府的馬車慢慢悠悠地走到將軍府門前。
門口的護衛上前一步歉意地道:“雲公子,少爺病了,不方便見客。”
雲含光掀開簾子,“病了,可是著了風寒?”
護衛表情扭曲一瞬,似乎是想笑又不敢笑。
雲含光長長地哦了一聲,示意車夫打道回府。
再次見到元承影已經是三天後,他那桀驁不馴的好友,拄著拐杖去他家找他。
“我爹說就指望我給元家傳宗接代,要是找個男人回來,他就把我腿打斷。”
元承影屁.股腫的老高,不服不忿地乾了一碗茶。
雲含光歎口氣,“你不是早就知道行不通嗎。”
元承影嘟囔兩句,沒回答他的話。
隻是將畫冊的錢放到桌上,蔫頭耷腦的走了。
......
負責教顧詩周公之禮的,是個老太監。
可能是被大皇子弄出了心理陰影,丁公公非要留在旁邊助教。生怕老太監借著一對一教學的機會,對他寶貝皇子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