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燃著香,飄飄渺渺地上升,圓桌前坐著一男一女,二人對坐飲酒,那女子麵容姣好,約摸著三十歲上下的年紀,兩道細柳葉似的彎眉,一張紅櫻桃般的檀口,粉羅緞,綠紗衣,前胸一塊白皮肉,波巒起伏,盈潤的光澤看上去像是能起膩,貝齒一張一和,說出來的話都是香的。
“叔叔再喝一杯。”
那男子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半晌把那杯香酒一飲而儘,酒杯放到桌子上磕嗒一聲,低著頭又是半天的沉默。
女子也不覺著無趣,她看著對麵的漢子衣領裡露出來的脖頸,檀黑色的皮膚,筋肉紮實,又看看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一個仿佛有她的兩個那麼大,手指又粗又長,女子移開了視線,抿抿嘴唇,伸手拿了筷子夾菜。
“叔叔知道這道菜叫什麼?”
男子糊裡糊塗的把碗裡的菜吃了,咽到肚裡之前才嘗到點甜味出來,思考了片刻,“這叫,八寶飯。”
女子笑了,“你這呆子,這叫連(蓮)心籽。”
男子那張黑臉一下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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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裡頭的□□一浪高過一浪,門外頭站著一個美婦婆,腦袋靠在門框上,像是要把耳朵懟進去,聽了半晌,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衝著遠處大門口站著的小子比了個手勢,拇指與食指環個圈,另三指筆直地向上,竟然是一個“OK”。
門口的小子探出頭去看看大街,左麵掃一眼,右麵掃一眼,身子還沒轉過來,手就向後一舉,也是一個“OK”。
雲雨漸歇,屋裡慢慢沒聲了,門口那美婦婆站直了身子,提了提裙擺,哐當一腳踹開門,“好哇你們兩個!石老三!我叫你來我家做一天活計,可沒讓你來賺你嫂嫂到床上去!”
裡屋鬨哄哄的,大門口的小子腦袋倚在門框上,看著藍藍的天空,歎了口氣。
他來到這個水滸世界已經三年了,為什麼知道這裡是水滸世界而不是其他朝代,或者不隻是單純的宋朝呢,因為他剛一穿越,就來到著名的陽穀縣——武鬆打虎那個縣,紫石街——武鬆殺潘金蓮那條街,還身在王婆茶館的後院——攛掇西門慶與潘金蓮的那個王婆。並且喜提新身份——王婆的乾兒。
潘鄧乍一穿越,並不是完全確定自己是穿書,因為這裡雖然有王婆,但是沒有武大,潘金蓮,也沒有武鬆,就連西門慶的名字都沒誰說起過,但是時間一長,到了如今政和五年,武大郎和潘金蓮也早已經從清河縣搬來陽穀縣,做了王婆茶館的鄰居了。
跟彆說王婆這回向他展示的這教科書一般的作案手法,“約定雙方來到家中——奸情成立——踹門捉奸——威脅二人經常私通——將一錘子買賣成功轉化為多筆交易”宛如流水線一般的標準化流程,確實就是王婆攛掇西門慶與潘金蓮私通的全經過呀!
潘鄧的腦袋轉了個個,裡屋的流程已經進行到了第四步,那一對男女衣衫不整,跪在地上哀求,“王乾娘,饒恕則個,你要什麼我都答應。”
王婆挺直了腰板,聲如洪鐘,“天天來我這屋勾搭,我便罷休,若是一日不來,我就對你那哥哥說,我看你這叔嫂二人,哪個討得了好!”
二人紛紛應承了,慌慌亂亂的,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還沒來得及拉衣裳,就見潘鄧匆匆忙忙跑過來,“乾娘!有人來喝茶!”
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一瞬間王婆的臉色就發黑,“趕緊跑!”
那二人一個激靈,女子趕緊斂衣裳,男子直奔牆頭,踩著梯子要翻過去,正門裡急匆匆的湧進來幾個人,為首的看著牆角翻出去的石老三,再看看屋裡麵衣衫不整的美婦人,氣湧上頭,臉憋得發紫,大步上前揪住那婦人的前襟,一個巴掌啪地打下來,那婦人噴的一口血牙出去。
“你這賤婦!”
“誒呦……”王婆下意識往後退,扶住了門框,可真是嚇死她……
“賤婦……你……你和石老三你們兩個……我李四待你們不薄!你現在竟然背著我做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來!”李四怒喝,氣憤和恥辱交織,平常裡一向是老實懦弱的男人惡從心起,左右開弓,竟把那婦人打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嚇得呆傻。
李四把手鬆開,眼球都是血絲,喘著粗氣看向一旁的王婆,“你個老虔婆,往日裡我就聽過,你這茶館好幾年都沒人來喝茶,做的淨是些馬泊六(不正當男女關係的撮合人)的勾當,現在要我吃這個虧?把她們家給我砸了!”
跟著李四來的幾個家丁拿著棍子就開始砸,王婆心疼的直滴血,左攔右攔,半分用也不管,怒氣心起,破口大罵,“放你娘的辣騷屁!你個綠頭巾的野鴨子,你個背著殼的老王八,你個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個屁的,你不去追那奸夫,你上你奶奶這耍威風,你欺負我這個老寡婦!我告訴你,老娘這輩子活得清清白白誰敢跟我說一個不字,你個鱉孫子敢來惹我?老娘鞋底子抬起來都比你臉乾淨,我呸!你欺負你奶奶!我呸!”
李四腦門子上冒著青筋,牙咬的死緊,“你個老虔婆……你個老咬蟲……我殺了你……”
潘鄧看勢頭不對,趕緊上前來,那李四手上沒個什麼東西,氣憤之下直接上手要拽住王婆,被潘鄧的腦袋一頂,撞到一邊,那李四氣急了眼,又看潘鄧不過是個小子,雙手一搡把他推到屋裡,潘鄧那腦袋往圓桌上一磕,當的一聲,桌椅全倒了,飯菜碟盤撒了一地。
王婆眼睛都紅了,“你敢打我乾兒!”她拽著李四的脖領子上手就扇了他兩個大耳光,“好你個李四,你個沒骨頭的龜兒子,你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要去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