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潘金蓮原本見街上爭吵,隱約聽聲音似乎是潘小哥家有了事端,心裡擔憂,遂開了一個門縫觀望,沒想到恰好被王婆看見。
聽王婆大喊,一驚之下,手裡門閂掉落在地,嗙啷啷滾到那西門慶腳邊。
西門慶撿起門栓,攬起袖口,抬眼看那美貌娘子,潘金蓮驚慌失措,不知該作何反應。
“敢問金蓮娘子尊姓,芳齡幾何?”西門慶手裡拿著門閂,眼睛直直的看相麵前的美嬌娘。
潘金蓮這才慌神,趕忙將門關上,卻沒想到門又被推開,那男子竟然是推門進來了,端的是文質彬彬,彎腰一個肥喏,“衝撞了娘子,萬望恕罪,娘子落下了東西在我這呢。”說著手裡的門栓遞上,目光癡癡的看著潘金蓮。
“你,你快出去!”潘金蓮大喊。
西門慶見美人被自己嚇著了,緊忙去安慰,“我這就走,不敢在娘子麵前無理,隻是從沒見過娘子,不知你是誰家的婦人呀?”
“莫再走近了!快離開我家!”
躲在暗處的武大聽見自己老婆的叫喊,如何還能忍?他早就回來了,隻是看王婆茶館混亂,在街角處不敢出頭,可如今火燒到了他家裡,那登徒子竟然敢進自己家門,潘金蓮還高聲喊叫,武大扯下扁擔,兩手持棍,衝進門去。
誰能想到半路殺出這麼個半截程咬金,都沒反應過來的空檔,讓武大衝進屋子,“住手,你這狗賊,放開我老婆!”
西門慶倉皇轉身,之見一橫棍朝他麵門砸來,側身一閃卻沒來得及,被砸了肩膀,一陣疼痛讓他悶哼一聲,心頭火起,一腳用了十成力,揣在了來人的心窩,隻把武大揣得吐出血來。
待西門慶看清了地上躺著翻滾的人,隻嚇了一跳,心想這是哪裡來的醜怪,又想起他叫“老婆”,心裡更是詫異,這美婦人竟是這個矮醜怪的老小?他忍不住扼腕,真真是一口羊肉掉在了狗嘴裡!
不過現下情況紛雜,隻待日後再議,遲早把這美婦人收入自己囊中。
待他要出門走,王婆衝了進來,“殺人啦!西門慶殺人啦!武大郎!你可撐住了!快找大夫來!武大快不行了!”
“天殺的世道!欺負我這個老寡婦不算,還要欺負武大這個本本分分的老實人!蒼天不開眼呀!武大郎,武大郎!誒呦沒氣了!快叫大夫來呀!殺人了!”
這一通鬨,旁邊圍觀的人也都圍過來了,七嘴八舌的,本來這個西門慶來他們紫石街作威作福,欺負的雖然不是自己,但是看到王婆被這樣陷害,也都物傷其類,隻是看他們勢大,敢怒不敢言罷了。
現在那西門慶調戲人婦,還一腳把武大這個苦主踢得吐血了,就有幾位街上的鄉親氣不過,紛紛上前進了武大家裡,把那些他們臨時找來的藥鋪夥計都隔開,把武大抬到空曠的地方,讓大夫進來診治。
姚掌櫃自認在這條街德高望重,與潘鄧也有些交情,不好讓他乾娘就在眼皮底下被人帶走,便上前說話,“西門大官人,王婆隻是個寡婦,武大的老婆也是女流,現在武大郎已躺在家裡了,你帶著人氣勢洶洶來到紫石街,就為找兩個不做主的麻煩?不如今日就算了,有什麼事來日再計較……”
旁邊一個藥鋪夥計朝他胸口搡了一下,“哪裡來的老貨,我們大官人做事要你說嘴!”
姚掌櫃麵紅耳赤,自己整理衣袍,“就算如此,也要等那王婆的兒子回來再說吧!”
旁邊有人叫喊,“潘鄧回來了。”
潘鄧得到消息就往家趕,他衝進人群裡,看見了王婆,“乾娘……”他看著王婆身上的腳印子,再看看躺下一邊讓大夫醫治的武大郎,一抹戾氣斂在眼底,把王婆護在身後,轉頭對上西門慶。
“西門慶,你糾結流氓,砸我家產,還毆打良民,你眼裡還有公法嗎。”
西門慶冷笑,“你家茶館喝死了人,我隻是替天行道,你若是識相,就自己乖乖認罪。”他本是想要看在金蓮娘子住在這的份上,繞了王婆這個馬泊六,好在日後讓這老婆子撮合撮合……但是這個半路過來的小子如此不知好歹,他也一瞬間就又改變了主意,把他家這個茶館收回來不是更好,開個新藥鋪,那金蓮娘子和自己豈不是鄰居了,也好近水樓台先得月。
潘鄧怒斥西門慶,“滿口胡言!我家茶館乾乾淨淨,何來喝死人一說,你血口噴人,誣陷良民,敢不敢和我去官府!”
西門慶不屑一顧,“哈哈,你要告我?你以為縣老爺會聽你這個泥腿子的話?我還沒要告你呢。”他簡直忍不住笑了,心道燈蛾撲火,引焰燒身,不是我來尋你,“你去告吧!我看看你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姚二郎聽了潘鄧的話,趕緊到身邊勸他,“潘小哥,莫再說了!這事咱們私下了了便好,不至於鬨到官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