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隊伍全都停下。
大家以為驚蟄師兄會忍不住發瘋,都準備好阻止他。
荇菜直麵驚蟄和尚的殺意,生出恐懼,後背爬上冷汗。
蘊含殺意的金剛怒目臉豁然眉飛色舞,雙唇一搭,開口就花花:“滿足?合歡宗的小姐姐說得滿足是那個意思嗎?好期待啊。”
“啊……瘋了。”荇菜朝這變態一連砸下去幾銅缽。
“咚咚咚……”
師兄弟們扭曲臉孔,口念阿彌陀佛,眼露精光:雷火寺大師兄的變態程度又上升到一個旁人達不到的高度。難道這就是女施主的魅力?
荇菜砸累了,捏著缽呼呼地喘息。
驚蟄正下砸歪的鼻骨,抹去鼻血,嘖了聲:“體力太差。”
火雲子感覺羞恥,輕聲道:“師兄,適可而止。”
驚蟄瞧眼欲哭無淚的姑娘,撫平純白的袈裟,仰首挺胸,繼續帶隊前行。
火雲子趕緊朝荇菜施禮:“對不起施主,我師兄他往日也不羈,但不會這般無厘頭……”
“你在說什麼?”
他這樣是因為我嗎,怪我咯?
荇菜瞪眼。
“阿彌陀佛。”火雲子念叨一句,趕緊追上隊伍。
荇菜瞧他們決絕離去的背影,心生一種無法說清的悲情。
誰說和尚慈悲,分明是無情。
她留在原地,麵對水光潤潤的大驢眼,想哭……卻怕哭後再沒有勇氣前進。
驚蟄和尚乍現在荇菜的身旁,嚇得她原地起跳。
“阿彌陀佛,施主,貧僧能與你同行到前方的即穀。”
荇菜飛起一腳踹向他,被捏住腳踝,怒瞪:“誰要與你同行?放開,流氓和尚。”荇菜用力抽回腳。
驚蟄拉扯兩下才鬆手,荇菜往後倒撲在驢背。
她怒不可遏,心知打不過這流氓,咬牙忍下,拉起毛驢就走:“神經病。”
驚蟄隔著毛驢與她並行,袈裟生曳乘風,施施然道:“羽民國人尚白。唯有一個地方是羽民國人不願提起的存在:羽棄城,黑羽一族。”
荇菜委屈,撇頭不理他。
驚蟄和尚又道:“施主不弄清事情原委,冤枉他人,日後行在道上,也無法走遠。”
荇菜嚅唇,這人到底什麼意思?就這麼愛玩?
她睨他:“黑羽?城裡不會全是禿頭的黑毛鳥吧?”
“哈哈哈哈……”驚蟄和尚大笑,“施主很有趣啊。”
【怪我含沙射影太隱晦?】荇菜默然。
前方的和尚隊伍忍得辛苦,發出程度不一的噗嗤聲。
驚蟄指尖的雷力炸在發出笑聲的腦袋上空,本就禿的腦袋冒出一陣蒸騰熱氣。
隊伍裡的和尚不敢置喙,紛紛躬身:“阿彌陀佛。”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瞎想什麼。這是在修行。誰笑了?今夜的晚課就由這些人代表全隊誦讀。”驚蟄嚴肅道。
荇菜冷眼旁觀,已經看出來。驚蟄和尚分明在借鬥嘴鍛煉他和他的師弟們。
同行趕路,似乎已經變成各取所需。
她輕出口氣:遇上這種人,何嘗不是對我得一次考驗?適應這個社會的生存方式就能活下去,不適應就被修真界淘汰。
驚蟄察覺到荇菜的氣機變化,秒回此前猥瑣的狀態,嘿笑道:“施主,羽棄城有個規定:誰揭下他們的麵罩就得把人娶回去。
你說,你惹下得是不是情債?”
“不可能。不是!”荇菜一連雙否定,淡下脾氣,“他要殺我在前,我控製他,揭下他的麵罩,並非我自願。另外,我在八元城認識的黑羽膚色不僅不黑,還白到發光。”
荇菜在潛意識裡已經把黑羽和青山洞窟的黑夫劫匪混為一談,卻又不願相信那位被孩子們為難的黑羽公子是黑膚劫匪。
驚蟄被她說糊塗,摸摸光頭:“他們本是兩個人,卻因你的臆測,兩人變成一人?”
“……”荇菜向一旁的火雲子道:“小沙彌,你能分辨出來嗎?”
“他修六神通,說不定能幫你認出人。不過,羽族人不太會出現在和尚的麵前。”驚蟄再搶火雲子的話頭。
“為什麼?”荇菜發現這流氓和尚挺博學。
“合歡宗不授大陸宗門課嗎?”驚蟄反問。
荇菜又去搶火雲子的銅缽。
驚蟄快走兩步,到隊伍的前麵。
荇菜與火雲子大眼瞪小眼。
荇菜鬆開手裡的銅缽,瞟眼前頭的大和尚,喃喃道:“你師兄是不是有病?”
火雲子溫聲道:“我們雷火寺的武僧一道走得是以殺止殺,十方寺傳下的佛法又教僧眾慈悲為懷。
武僧行事和佛理間存在衝突,主持教我們修佛心。
驚蟄師兄是此道翹楚。”
“修傻了吧。壓力太大,理念和行為產生衝突。”荇菜抽唇角:這種奇葩的反人道修練方式不把人的腦子搞崩潰才怪。
火雲子不想提驚蟄師兄的無厘頭。有時候,他也替師兄的行為感到羞恥。
“羽民國內全民入宗,名為天羽宗。境內不止有羽族,還有獸族、海族等妖族。天羽宗人不怎麼會進入高昌國境內。
高昌國以十方寺為護國寺,十方山內的大寺都以護天下眾生為己任,降妖除魔,替天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