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知到,薛雲天眼中壓抑的殺氣,隨時可能傾瀉而出。
在諸多寶術無法施展的時刻,與一位一重天洞府界尊交鋒的後果不用想象也知道。
薛雲天等待片刻,道:“不如我換一個問題,羽兒死了嗎?”
“死了。”蘇羽如實道。
薛雲天身軀明顯震了震,那意氣風華的英朗麵容,瞬間仿佛蒼老許多。
“是你殺的?”薛雲天語氣平靜,平靜之下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壓抑。
蘇羽頷首:“不是。”
“是誰?”
“羽神族拓跋綸,在去慕容家族聯姻的途中,遭到三個手握無影劍的玄衣人追殺。”
薛雲天靠在太師椅上,徐徐閉上眼,很是疲憊模樣。
良久,才悠悠道:“是我害了羽兒!早該預料到,羽神族是容不得我們其餘勢力結盟的,我未曾多加防範!”
旋即,其眼眸內精光驟閃,盯向蘇羽,將其鎖定。
蘇羽並無懼色,平淡而對。
“你不怕我殺了你?”薛雲天道,眼中再無半分慈愛,隻有深深的冰冷,以及絲絲複雜。
蘇羽搖了搖頭:“如果真想殺我,便該趁所有長尊在場時將我揭穿,沒有必要單獨留我。”
薛雲天盯視他良久,道:“我的確不能殺你,如果你死了,薛家所獲的榮耀,都將反過來成為恥辱,或者,我應該更加理性冷靜,等將你利用完再揭穿你不遲!”
蘇羽無畏對視他的眼神:“但你還是說出來了,所以,你打算如何處理我?”
“我不會殺你。”薛雲天道,其眼神隨即淩厲:“但,你從此休想踏出薛家半步!”
“我無法確認,你對薛家,到底是善還是惡!”薛雲天起身,與其擦肩而過,道:“在我監視下,你可以安然無恙,但若有半分逃離的痕跡,當場斃殺,絕不留情!”
蘇羽立在原地,微微歎息。
這算是囚禁嗎?看起來,隻有慢慢參悟通透那一千神道,才能脫困。
正在此刻,大門被推開,是去而複返的孤山長尊,麵露殺氣道:“家主,薛雷那個孽障,他跑了!”
“什麼時候?”薛雲天眼神一淩。
“就在剛才我們密探時!”孤山長尊道:“而且,而且他殺死了十名看守麵壁室的族人!還搶走了星光草!”
還算鎮定的薛雲天,頓時震怒:“什麼?那個孽畜膽敢殺傷自己族人,還搶走了即將上供的星光草?快走,帶我去看看!”
薛雲天立刻趕去麵壁室,蘇羽雖不知星光草有何用,但聽急促口吻,應該是很重要之物。
心念轉了轉,蘇羽趕去麵壁室。
薛雲天已經先一步趕到,站在十具族人的屍體旁,望著滿地飆濺的鮮血,雙拳握緊。
尤其是,麵壁室上,用血水留下了一句話。
“你們都會後悔的!!”
那觸目驚心的血字,無不令薛家人臉色難看。
薛雷殺死族人叛逃,這是多少年沒有遭遇的事?
更為嚴重的是,他有意帶走了星光草!
“追!若發現……就地格殺!我薛雲天,從此沒有薛雷這個兒子!”薛雲天閉上眼,痛苦道。
前腳得知一個兒子死去,後腳又一個兒子殺人叛逃。
雙重打擊,令薛雲天腳底虛浮,輕輕搖晃。
蘇羽默默歎息,薛雷的叛逃,雖說是他性格所致,但蘇羽過於優秀,才將其排擠走,多少算是有些原因。
他有心相助一二,奈何受到了薛雲天命令,不得離開薛家半步。
薛家全體出動,上至族長,下至長尊,幾乎傾巢而出,僅僅保留兩三個巡邏的長尊而已。
他們對薛雷,可以說,恨之入骨!
蘇羽回到自己的小院,思索今後對策。
既然是軟禁,那便索性閉關不出吧,花上十年時間,靜心將最後一千神道參悟通透。
但剛入院門,蘇羽敏銳嗅到絲絲血腥,眸光一凝,盯向他的臥室,道:“倒是沒想到,你還有這份算計,居然沒有走!”
哐——
臥室之門從內到外被踢開,薛雷翻身躍出,獰笑一聲:“沒想到吧?所有人都以為我逃了,我偏偏反其道而行,躲在府中,就為了離開前,將你這個混賬宰殺掉!我落到今日局麵,全因為你!”
望了望四周,薛雷笑容更加猙獰:“現在,族中所有有實力的長輩們,都已經走了吧,我要看看,還有誰能救你!”
蘇羽不假思索,轉身就跑。
但身為塵仙四境,如何快得過薛雷?
三兩下,薛雷便攔在蘇羽身前,怨毒道:“臨走前,不殺了你,我永世難咽下這口氣!死吧!”
飽含三重天洞府界尊的一掌,凶猛殺來,蘇羽反手拔出鐵劍。
鏗鏘——
鐵劍被一掌震得劇鳴不已,險些脫離蘇羽掌心。
“死!”薛雷如惡鬼獰笑,掌勢拍下去。
眼看要拍在蘇羽身軀,他突然以另一隻手握住鐵劍,單手一抽,抽出一柄月光彌漫的長劍。
“哼哼,早就知道你有這柄劍了!”薛雷親眼看見過月下美人,焉能不做防範?
他袖袍一招,取出一張金絲手套,套在掌心,然後又是一掌拍過去。
月下美人鋒利劍光,斬在金絲手套上,竟無法深入,隻聽哢擦一聲響,反而被彈回來、
“受死!”薛雷咧嘴森然一笑,掌勢驟然拍下。
蘇羽喝道:“魔月回旋式!”
掌中的月下美人,恍如一輪圓月,劃出一道玄妙的軌跡。
一縷縷動人心魄的劍氣,自軌跡中橫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