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殺的。”
說出這四個字時，女孩麵無表情。
她眼中沒有多少情緒，隻是一直靜靜看著陳安。
觀察著這個小男孩的反應。
可對方的表現，卻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既沒有緊張不安，也沒有露出看瘋子或者害怕之類的眼神。
他隻是眨了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長長哦了一聲。
慕三娘動了動唇，問道：“你不怕嗎？”
“怕什麼？”
陳安反問。
慕三娘低下頭，聲音壓的很低。
“不怕我哪天不高興，把你也殺了？”
她語氣冰冷，不似作假。
但男孩沒有因此就遠離她。
反而再次將腦袋貼近。
他說話間，夾雜著少許熱氣。
“沒關係的。”
慕三娘愣住了。
她不能理解，“為什麼？”
她注意到，這個好看的小男孩臉上，忽然露出了分外好看的笑容。
慕三娘沒有念過太多書，自然找不出什麼華麗的辭藻來形容。
她隻是覺得好看，也隻知道好看。
陳安輕聲解釋，“如果沒有慕三娘，我早就應該死了。”
“既然如此，那我的這條命，自然就是慕三娘的。”
這番話講的雲淡風輕。
話中的邏輯更是直白，堪稱簡單粗暴。
慕三娘沉默下來。
少許，她搖了搖頭，“生命是最寶貴的東西，沒有這樣子輕視的道理。”
聽著她的話，男孩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他說道：“怎麼就沒有這樣的道理了，這可是慕三娘教會我的道理。”
慕三娘抿了抿唇，知道他這是在取笑自己之前拿餅子換人的事。
她沒有跟著笑，隻是閉上眼，似乎是失去了繼續交談的興趣。
於是陳安也不再講話，他們的姿勢未曾有太多改變，依然像最初那樣，緊緊相擁，互相借著彼此身體取暖。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直到那天邊都泛起了一抹魚肚白。
才有沙啞的聲音慢慢響起。
儘管陳安根本沒有問，也不在意這些。
“他們沒東西吃，太餓了，挖樹根，啃樹皮，什麼都試過了，但沒有辦法……”
“他們隻好來吃我，可我也不想死，我也想活著……”
聲音斷斷續續的，聽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就像是在陳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乾的事。
陳安沒有出聲，隻是抱著她的力道，稍微更大了些。
感受到他的動作，那聲音頓了頓，接著說道：“我不會吃你的，隻要伱乖乖的，我一定會照顧好你。”
緊接著，陳安感覺到有一隻冰涼的小手，緩緩放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低頭，隻見慕三娘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
那淡藍的眸子，正望著他。
她抿著唇，“你答應了要和我做親人，那就永遠不能和我分開，不可以拋棄，更不可以背叛。”
陳安的應答很快傳來。
隻有簡短的一個字。
“好。”
他說完，又補充了句。
“這輩子，我和慕三娘隻有死彆，沒有生離。”
兩個加起來都還沒滿二十歲的小孩，此刻張嘴就來的，就已經是各種永遠，一輩子之類的山盟海誓。
慕三娘搖搖頭，她皺著細細的眉毛，認真糾正道：“沒有生離，也不能有死彆。”
她看著眼前男孩，語氣稀鬆平常，但口中說出的話語，卻顯得有些冰冷。
“如果你跑了，或者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那我一定會殺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