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秦守一向認為，自己是個真小人。
所以在學校時，麵對好看的女孩，他會選擇直接砸錢，而不是說什麼冠冕堂皇的情話去糊弄。
然而現在這無往不利的一招，很明顯是失敗了。
他倒也不覺得氣餒，隻是有些感慨。
“放心吧，我沒那個意思，我知道我比不上你的陳安哥哥，我這次來，隻是順道想跟你道個歉，當初小時候，我不該說那些話，嘲諷你的……”
秦守的話，讓少女微微一怔。
記憶，似乎也隨之回到了那天下午。
孩子的世界，不隻是歡聲笑語，還有不美好的一麵。
也許對他們來說，隻是一次無關緊要的惡作劇，是一次下意識跟隨大部隊的行動。
可對女孩，很可能便是一生都難以治愈的心理陰影。
……
……
晚霞緋紅漫天，福利院的空地上站滿了人。
那是一個個放肆大笑，正對著某個方向指指點點的小孩。
約莫七八個，有男有女。
他們指著的位置，是一處小小的，長方形的水池。
水池原本已經荒廢，不過前兩天連著下了場大雨，讓水池重新充盈。
少許，一隻略顯蒼白的小手，攀上了水池的邊緣，一點點借力站了起來。
水池很淺，即使掉下去也不會出什麼大事，但落個狼狽的樣子，勢不可免。
這是一個身形十分瘦弱的小女孩。
她的頭發被水打濕，濕漉漉的粘在額頭，不斷有水滴順著往下滴落，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傍晚的風吹來，讓她鬆開了抓住水池邊緣的手，然後雙手環抱住自己，身子顫了顫，試圖以此驅寒。
身前傳來毫不掩飾的嘲笑，帶著某些惡意捉弄的意味。
“伱看，我說了，她看不見的，看不見的！”
“她就是個瞎子，笨的要死！”
不知道是誰先起哄，頓時引起了一眾小夥伴的共同附和。
孩子們的笑聲席卷空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院長爺爺又來發糖了。
女孩抿著發白的嘴唇，靜靜站在水池裡，默默承受著一切。
身上的衣裳濕透，緊貼在皮膚上，黏糊糊的，像是那場火災中女人為她披上的毛巾，令她幾度作嘔，想吐。
直到，那些歡聲笑語驀地停下。
她看不見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能聽見一頓噗嗤和撕扯衣服的聲響，還有幾聲吃痛的叫喊。
緊接著，她聽見最開始起哄的那個聲音怒道：“陳安，你瘋了?你是不是真以為老子怕你！”
回答他的，隻是更凶猛的幾記重拳。
福利院中並非隻有一片祥和，打架也是常事。
不過大家一般都很默契，絕不會以多欺少，而是一對一的單挑。
就像現在，明明一夥七八個人，也沒有一個想上去幫忙的，隻是握著小拳頭，一臉激動的在旁邊觀戰。
女孩看不見，不知道這場打架最後的勝者是誰。
但她能感受到，有人過來牽住了她的手。
手心相接，將她帶離了水池。
“嘶……走吧，我帶你去換衣服。”
那聲音並不柔和，反而因為疼痛，顯得有些呲牙咧嘴。
一直到幾天後，女孩才慢慢從他人口中拚湊出了整個事情的真相。
也是從那天以後，再沒人敢私底下捉弄她。
……
飄散的思緒回歸，少女薄唇輕啟，緩緩吐出幾個字來。
“你的確不如。”
秦守聽得一愣，好半響才反應過來，知道她是在說自己不如陳安的事。
不過他自己自嘲是一回事，被當事人親口強調就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