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1 / 2)

地下室的時間似乎凝滯了,因為沒有誰說話,沒有誰變動姿勢,卻又好像十分焦灼,因為碧眸青年正專注的,爭分奪秒的解析著某串代碼。

不對,不對……

剛剛經曆了仿若badend電影結局的瀧澤生此時幾乎不敢思考其他的東西,唯有麵前的機械性工作能麻痹他的大腦,沒有演算的草紙,他便掐破指尖在牆壁上劃拉出筆畫,突然的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演算幾筆便立刻由投入試驗。

否則的話,否則的話……

當對徽章解析的思考陷入了凝滯,瀧澤生翻飛的手指猛地頓住。

他怔怔的,睜著那雙恍若枯竭的,無神的雙眼。

否則的話,一切都來不及了。

太宰治凝視著瀧澤生。

看不到。

什麼信息都看不出來,唯一能得出的結論是,瀧澤生一定經曆了莫大的打擊,唯有此時封閉自己才能保護他。

他拒絕交流,那張總是吐露肺腑之言的嘴現在就像被封死了一樣,他做的那場噩夢,讓他連找太宰治拌嘴撒嬌尋求安慰都做不到了。

連我都不能拯救他。

太宰治意識到。

而奇異的是,大概那場噩夢已經傾儘了異能力的所有,大概瀧澤生突然在一次次的掙紮中悟出了抵抗異能力的方式,他這回保持清醒的時間非常久。

二十分鐘了。

太宰治默數著。

在這個沒有時鐘的空間裡,他清晰的感知著時間的流逝,就像本能一樣。

三十分鐘了。

瀧澤生竟然還是沒有露出任何不對勁的神色。

忽然,太宰治明白過來——腦髓地獄源自於人類的思想,而思想的偏向是情感,如果他此時沒有情感的渴求,那麼腦髓地獄便可能不會捏造出令他崩潰的情景。又或者說,瀧澤生此時仍然在經受著傷害。

他隻是對那些完全不給予關注,保持著永遠的冷靜,就為了解析這堆龐大的數據。

四十分鐘後,太宰治試探性的站起身。

瀧澤生沒有反應。

鎖鏈的殘骸還堆在地上無人在意,太宰治徑直跨過它們,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地下室的門。

瀧澤生果然沒有對此作出反應,明明幾個小時之前,一有點風吹草動,就好像在對他淩遲一般。

“BOSS。”

門外有一個遊擊隊守在這裡,為了保護他們首領的安全。

“怎麼樣?”

“還沒有得到空間異能力者的消息,但是武裝偵探社的江戶川先生說,他遇到了個手下敗將,對方也是組合的人。”

名偵探的手下敗將。

太宰治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那人是誰,埃德加·愛倫·坡。

那位頭腦極其聰明的組合首席策劃者似乎和江戶川亂步有些淵源,而太宰治曾說的,世界各處都找不到的藏寶之地,其中一個便是那位異

能力者的世界中。

另一個,便是如今將夢野久作藏起來的異空間,【安妮的房間】。

“把他給我帶來。”

突然,屋裡的瀧澤生出聲了。

他的聲音極其沙啞,像是生鏽已久的喉嚨突然開始運作一般,可他隻是僅僅一個小時沒有說話,這樣的沙啞程度更像是肌肉過度緊張造成的。

他竟然聽到了?

原來不是拒絕了外界的信息,而是讓自己成為一個平靜的,隻是思考利弊的人偶。

太宰治看了一眼那位遊擊隊成員,戴著墨鏡的男人頓時立正了身子,“明白了,BOSS!”

要照瀧澤大人的要求來是吧!

太宰治回到了屋內,他遲疑了幾息,仍然沒有開口發出聲音。

或許不再用自己的特殊音色刺激瀧澤生才是最好的。

接下來的時間,瀧澤生就當屋裡沒有第二個人存在一般,雖然是腦髓地獄裡的幻象,但不得不說回去穿越局的經曆讓他的思路應激一樣飛速的運轉起來。

現在他在解析第二任務的記錄資料,過程比第一個世界緩慢得多,可能是因為係統為了掩飾過錯而打了不少補丁。

額頭上似乎有輕柔的觸感。

瀧澤生還以為是錯覺,直到臉頰上也傳來輕柔到仿若瘙癢的感覺,他才意識到有人在碰自己。

……誰?

從藍光屏幕的大量文字中脫離出來的瀧澤生機械的轉動眼眸。

他對上了一雙深沉的鳶色眸子。

這場地獄是兩個人的,感到折磨的從來不是隻有瀧澤生一個人。

瀧澤生猝不及防的就在那雙眼睛裡崩盤了。

剛剛撐起來的理智悉數崩解,瀧澤生用最後一絲堅持瞥了一眼藍光屏幕上的進度條,然後放任自己沉淪在了情緒的旋渦裡。

他的臉上滿是因為高壓工作而泌出來的冷汗,剛剛汗珠甚至順著額頭滑落到了下巴,然後在燈光中短暫的閃爍了一下隱入塵埃。

碧眸青年大顆大顆的流著眼淚。

他這次的哭泣一開始沒有任何聲音,替他抹去冷汗的太宰治沉默的與他對視,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語言交流,卻好像已經探入到對方的靈魂深處,在那枯竭的荒蕪之地,在那幾乎隻有黑白兩色的精神世界裡,尋求著溫暖的慰藉。

幾秒之後,瀧澤生忽然急速的喘息了起來。

他的呼吸沉而重,滿是抽泣一般的卡頓,帶著不時的窒息感,好像他已經連呼吸這樣簡單的事情也維持不了了。

瀧澤生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隻發出了不知名的氣音。

“瀧澤。”太宰治用那雙湖水一般平靜的眼睛注視著他,“你什麼都不用說,因為我知道。”

這份痛苦已經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了。

瀧澤生覺得,再可怕的噩夢都沒有見到他們的墓碑還要令他絕望。

他那一刻想到的,不是自殺離去——有時候死亡反而是一

種解脫不是嗎?

可是瀧澤生的第一反應令他自己都措楞,因為他在那一刻從來沒有如此的厭惡自己,可憐自己。

——人如果連自己都可憐的話,不就太過悲哀了嗎?

於是,之前在腦髓地獄中看到的情景竟然都可以稱得上是美夢,瀧澤生的精神防線在崩潰後重組了,由奇怪的執念重組而成。

……

愛倫·坡被帶來的時候還在對港口mafia的人罵罵咧咧。

“好了好了彆催了,你們是趕著投胎嗎?讓我來這裡乾什麼?——要殺掉我嗎?”

因為和江戶川亂步的賭約再次輸了,愛倫·坡被迫接受了對方的指令,來到了這個以前嗤之以鼻的鄉下小組織。

“如果是有求於我的話就起碼拿出點誠意來吧,你們要讓我做什麼,幫你們的組織規劃一下今後的發展路線嗎,還是揪出你們的潛在敵人……啊……”

他的聲音在鋪開的視野中那怪異的一幕消失了。

一間潮濕的,不管從哪裡看都滿是陰森可怖感的地下室。

原來愛倫·坡還想掙紮一下,說些什麼‘不要把尊貴的客人關在地下室啊!’這種或許沒什麼用的話,可是他的目光流連在周圍的警備上,瞬間便意識到這間地下室不是為自己準備的。

太興師動眾了,裡麵一定還有誰……難道說是首領嗎?

當門被打開,愛倫·坡被一堆人用槍指著腦袋走近地下室的時候,不免露出了呆滯驚愕的神色。

……那是港口mafia的首領嗎?

臉色蒼白的男人無疑十分俊美,並且……年輕極了。

雖然有消息說這個龐大組織的首領是個天才,但是同樣是天才的愛倫·坡實際上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他們從遙遠的海外來,自覺比這個小島上的人見識廣泛。

可眼下,令愛倫·坡驚異的並不隻是黑發首領年輕的外表,還有那與年輕外表格格不入的,仿佛深淵沉澱一般,仿佛千瘡百孔一般難以看透的心。

他的神色現在看上去真是像鬼一樣。

愛倫·坡如此想到。

帶著點兒挖苦調侃的意味,他覺得這個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的年輕人像是下一秒就垮下了。

黑色蓬亂的頭發,蒼白的臉頰,這人明明都站在權力的頂點了,為什麼還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誰能威脅他,誰能反抗他,誰能讓他如此精疲力竭……

視線不由自主的轉到屋內的另一人身上,愛倫·坡定住了眼神。

哈哈,看看這是誰?

一個人模人樣但好像不成人樣的男人?

那個頭發顏色特彆怪異的青年正披著厚厚的毛毯,即使如此身邊還放置著一個烤燈,這個房間裡的溫度也和外麵天差地彆,似乎是什麼在供暖……異能力嗎?有誰利用異能力將這裡製造成了一個溫暖的空間嗎?

他在裡麵隻會感到燥熱,而那個男人竟然在瑟瑟發抖。

旁邊的紙簍裡是帶著

血跡的紗布,地上還散著與這個溫馨布置格格不入的鎖鏈……這男人是被囚禁的金絲雀嗎?

“愛倫·坡是吧?”

令愛倫坡詫異的是㈡_[]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第一個開口的竟然是他揣測了不少信息幾乎要帶有偏見看待的碧眸青年。

“現在,立刻,將我送入你的裡。”

愛倫·坡:“……”

他歪歪頭,“你確定?我的謎題是很難解開的哦,你很可能永遠被困在那裡麵。”

“我知道你有不那麼困難的版本。”瀧澤生緩慢的眨了下眼睛,愛倫坡覺得他做這個神態時有一種詭異的驚悚感,因為他像木偶一樣僵硬乾澀,而瀧澤生繼續道,“你的異能力是靠建立世界,而不是靠偵探建立世界。”

“……”

愛倫坡掃了一眼身後指著他的人,還有那個戴著紅圍巾的男人黑壓壓的眼神。

他的眼神要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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