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回了楚府府邸以後,蓮玉荇一直惦記著告示板上所說的失蹤婦女和孩子,頗有些坐立不安,每日茶飯不思。
一家人緊張得不得了,蓮玉荇撒了一個謊,坦白自己不適應府裡的環境,故而茶飯不思,這才打消了舅舅舅母的懷疑。
思來想去,蓮玉荇還是找了個借口,出了家門四處逛逛。
一路走一路思索著,她暗暗托人打聽了,婦人和孩子失蹤的時間很集中,主要來自鄰縣鄰村,也曾報官,官府派出一些人手尋找失蹤人口,隻是到現在還沒找到他們的下落。
如果是土匪作怪劫財,怎麼可能現在還發信勒索錢財,又或者是另有所圖?
蓮玉荇心臟狂跳起來,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要是再找不到人,這些失蹤的百姓怕是會凶多吉少。
她隱約覺得,失蹤的這些人和私鹽一事或多或少有關聯。
前進的腳步頓了頓,蓮玉荇改了主意,拐到餛飩攤前坐下,點了一碗餛飩,隨後狀似無意地打聽,“老伯,最近平城裡似乎不太平,婦人孩子丟了一堆,官府也沒什麼動靜,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人啊。”
老伯下餛飩的手一頓,很快又掩飾過去了,露出憨厚老實的笑容,卻被蓮玉荇悉數收儘眼底。老伯打著哈哈,“姑娘說笑了,老頭就是一個賣餛飩的,哪裡知道這些事情。您的餛飩好了!”
老伯似乎覺得蓮玉荇是外來人,不想多說,專心做起了餛飩。
聽他這麼說,蓮玉荇頓時覺得失望,長時間在這兒做生意的人都不知道,那她要去哪裡找到蛛絲馬跡。
蓮玉荇歎了口氣,老伯把餛飩端到桌上,朗聲道:“您慢用!”
老伯剛走出去幾步,腳跟一轉,狀似無意地來到蓮玉荇身邊,勤快地擦著桌子,眼睛往四處看,輕聲說著話:“我聽老家的親戚提了一嘴,說是淮安新出了一窩山匪,來無影去無蹤,殺人不眨眼呐!”
“就算官府重金懸賞,我們小老百姓可不敢招惹,就怕有命拿,沒命花呀……”
“姑娘,我看你麵善,應該是剛到平城,勸你彆摻和這些事情,能躲多遠躲多遠,否則惹禍上身便不好了。”
老伯忽然壓低了聲音,看上去很怕被人發現,說話時臉上帶著恐懼之色。
這件事竟是這般……
“多謝老伯。”蓮玉荇若有所思,笑了笑,從袖子裡拿出銀錢放在桌上,去了另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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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情仿佛有了一個缺口,一個突破口,一條似有似無的線索將失蹤案和私鹽案聯係在了一起。
二者發生的地方都在淮安,這讓蓮玉荇產生了一些猜想,隻不過現在沒有證據,她也不敢妄言。
暮色四合,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蓮玉荇準備原路返回楚府,然後提前去往淮安調查。
路過巷口時,裡麵傳來細弱的呼救聲,幾乎聽不見了,可是仔細聽還有打罵聲和孩子的哭叫聲。
原本以為隻是普通的矛盾,真正踏進巷子裡才發現,事實遠比她猜想的可怕萬分,蓮玉荇眼神一凜,下意識背過身靠在牆上。
殷紅的血流了一地,男人一動不動躺在地上,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著,像是快斷氣了,目眥欲裂盯著麵前的人。
婦人滿臉驚恐,使儘了渾身力氣,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孩子,生怕孩子再被搶了去。
三五個彪悍的男人蒙著麵,眼睛裡滿是凶狠毒辣,動作粗暴,使勁拽著婦人懷裡的小孩,小孩被扯得大哭,喊聲幾乎穿透街巷,而後被人緊緊捂住了嘴。
“再吵,割了你的舌頭!”為首的男人低聲喝道,孩子嚇得瑟瑟發抖。
婦人跪在地上磕頭,不斷求他們放了孩子,十分淒慘。
簡直不是人!蓮玉荇瞪大了雙眼,拳頭緊緊攥著,在京都的時候,她也遇到了這種事情,當時她沒有置之不理,現在也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更何況,麵前這幾個男人,顯然就是餛飩攤老伯口中的土匪了。若是跟上他們,或許能探聽到關於私鹽的線索。
蓮玉荇又看了看巷子裡的情況,突然發現土匪手上的小姑娘有點眼熟,正是那天給自己手上遞紙條的小孩子。
她放低呼吸,默不作聲,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裙擺、袖口綁起來,以免待會兒耽誤行動,動作間,身上的香囊滑落在地上,但並未引起她的注意。
環顧四周沒什麼人,土匪們準備帶著孩子離開,三三兩兩散開。
蓮玉荇雖然不解他們這次為什麼沒有綁了婦人,沒有多想,輕手輕腳跟在他們身後,認真觀察著時機。
一、二、三……
眼瞅著時機成熟,蓮玉荇動作輕盈,三步並兩步衝上去,在土匪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利落揮出拳頭,抓起孩子的手就跑。
“呃……”為首的土匪痛苦地躬下身子,嘴唇裡沾了血沫。
等到幾個土匪反應過來的時候,蓮玉荇和小姑娘已經跑遠了,“可惡!還不快追!”
風聲越來越快,蓮玉荇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孩子似乎有點力竭了,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她觀察了四周,發現一個藏身之地,趕緊把孩子放進去,自己也縮了進去。
電光火石間——
“人呢?連一個女人都追不上,真是個廢物!”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蓮玉荇屏住呼吸,順帶把孩子的嘴也捂住。
小孩子容易露餡。
“這兒怎麼有堆東西?你去看看。”
腳步聲越來越近,像奪命的更鐘,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蓮玉荇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很緊張,期盼著男人不要找到她們。
仿佛聽到了她的祈求,男人的腳步聲突然停了,轉過身準備離開。
蓮玉荇慢慢吐出一口濁氣,心想應該已經蒙混過去了,還沒等她放鬆下來,一張醜陋大臉忽然湊近,笑得猙獰可怖。
“找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