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同寢(2 / 2)

方才他故意弄出響動叫人發現,這才打斷了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

看來進度還是太慢了些。賀憑舟垂著頭,眼睛裡藏著若有若無的殺意,不曾叫人發現。

昭文帝方才和賀沅安交談許久,臉上已經有了倦意,開口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皇弟有心,朝堂上的事有皇弟照料,朕很放心。今日朕著實勞累得很,就不多留你們了……”昭文帝劇烈喘息著,靠在床頭,像一條掙紮上岸的魚兒。

賀沅安和賀憑舟各自站在一邊,涇渭分明,偶有視線相交。

賀沅安正要離開,卻見賀憑舟拱手道:“端王在前線奮戰,臣弟得到消息,先前通敵叛國的前燕州太守已然投靠了突厥部族……不如再審問蓮家眾人,看看能否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能找到前燕州太守也說不定?”

這幾個月以來,連續有幾批人審問蓮家眾人,可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問出來,反倒打死了不少奴仆。

賀沅安眉頭倏然皺起,冷眼看向賀憑舟。

昭文帝閉上了眼睛,不耐地擺了擺手,“都由皇弟自己做主。”

“是。”賀憑舟謝恩,“那臣弟便鬥膽,讓景王陪同前去。”

“……”賀沅安臉色微變,看向賀憑舟的眼神越發不善,賀憑舟到底想搞什麼鬼?

……

大理寺牢獄之中,蓮丞相和蓮夫人被綁在行刑柱上,剩下的蓮家眾人則還被關在牢裡,心驚膽戰地注視著。

行刑人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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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製的鞭子,狠狠甩向兩人,蓮丞相悶哼,蓮夫人直接暈了過去。

數月來的折磨讓他們瘦了不少,身上的囚服落滿了斑斑點點的血跡。

“說不說!說不說!”手起鞭落,血跡飛濺。

就這麼打了小一柱香的時間,賀沅安和賀憑舟也就這麼站在隔間觀刑。

賀沅安自進了牢房,眉頭便一直未舒展開來,他心思百轉千回,隱約思考出了賀憑舟這麼做的緣由。

恐怕是方才在舒元宮,他和昭文帝談論賀憑舟,賀憑舟聽了去,於是故意借機將他帶到這裡來——

殺雞儆猴。

賀沅安不得不承認,賀憑舟此人心思深沉更甚他自己,又睚眥必報,稍有不慎,必定會被吞食個乾淨。

他忽然心裡湧現出沁心的涼意,眸色沉了下來。

若是讓蓮玉荇知道他和賀憑舟一起拷打蓮家眾人,指不定又將這筆賬算在他的頭上。

賀憑舟這是執意要將他拉下水。賀沅安暗暗咬牙,心裡冷笑不止。

行刑人停下動作,走到賀憑舟麵前恭敬道:“回稟王爺,二人嘴硬得很,什麼都沒說。是否要繼續拷打?”

“……”賀憑舟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始終沒開口。

方才行過刑罰,牢房裡血腥味撲鼻撲麵而來,熏得賀沅安腦袋發昏,不過他仍舊清醒。

他想,賀憑舟這時候不說話,是想讓他來做決斷嗎?還是想進一步試探他?

賀沅安說不清楚,心裡隱約有了一個答案。

“走吧。”賀沅安擺擺手讓他離開,方才抬眸正視賀憑舟,兩人四目相對,都看清了對方眼底的算計和猜疑。

“皇叔。”賀沅安開口叫他,“侄兒的目的早已經達到,按理說早該抽身離去,但不知為何和皇叔的瓜葛卻越來越多了。”

賀沅安語氣平直,像在平靜敘述一件事實,叫人生不起氣來。

“侄兒這是何意啊?我們本來便是血濃於水的親人。”賀憑舟忽然笑開了,一張麵孔慈祥又和善。

“……”賀沅安理了理亂了的衣袖,意味深長,“從今日起,侄兒便自覺和皇叔保持距離,以免引得父皇猜忌。再者,皇叔也不必在心存算計,處處試探了。”

試探之意昭然若揭,賀沅安不想再和賀憑舟勾心鬥角,索性借此劃開距離,各自相安為好,回到從前那般。

賀憑舟笑意更深了,頷首同意,“既然侄兒執意如此,皇叔哪有阻攔的意思。”

“來人。”賀憑舟淡淡道:“牢獄裡多臟汙血跡,送端王殿下回府沐浴更衣。”

答應得這般爽快?賀沅安心有疑竇,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多謝皇叔。”

牢房門一扇扇打開,賀沅安的身影漸漸淡出視線,賀憑舟喟歎一聲,意味不明。

有人悄聲走進隔間,“主子就這麼放他走了?”

“不然還能如何?”賀憑舟將擦手的帕子隨意扔到地上,覷他一眼,“讓本王給他下毒藥,又或者綁在身邊,為本王所用嗎?”

賀憑舟哼笑。

與虎謀皮,怎麼可能輕易扯清瓜葛。

還是太年輕,太天真。

“主子,邊關暗探來報,邊關糧草欠缺,已經快馬加鞭往京都送奏折求糧草,算算日子,三日後便該到了。”

那人將密報呈上,牢房裡昏黃的投射到他的臉上,一張滄桑的麵孔顯露出來。

若是賀硯隨或者蓮玉荇在這裡,必定能認出,這人便是平城私鹽案被連坐貶謫的禦史大夫。

如今竟然認八王爺賀憑舟做主人,怎麼說都令人唏噓不已。

“哦?竟這麼快。”賀憑舟眼神緊了緊,而後舒展開來。不過也好,這樣他的計劃便可以提前進行了。

賀憑舟:“傳本王的令,命運糧官錢敏押送糧草至邊關,不得有誤。”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燕州侍衛營裡的死士可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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