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的第三天早上,鄔緋月慢慢睜開了眼睛,視線裡不甚清晰的影子讓她再次閉上了眼。
“小月?”鄔重寒的聲音又驚又喜,還帶著些許忐忑。
她再一次睜眼。
一切儘入眼簾。
雪白的天花板,原木色的四麵牆,窗明幾淨,清新小碎花紗簾輕輕飄動。
鄔緋月動了動趴著的身子,背上的刺感讓她痛“嘶”一聲。
旁邊伸過來一隻手,耳畔傳來緊張溫和的關心:“小月你小心點,不要亂動,我讓醫生過來……”
鄔緋月沒怎麼聽他說話,隻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渾身都不得勁。
醫生很快就來了,一群人呼啦啦的來,不過一會兒,又呼啦啦地離開。
管家跟著醫生出去詢問情況,鄔重寒守在床邊,有些手足無措。
又是倒水,又是削水果,又害怕她餓,反正就是看著很忙,但每個行為既合理又多餘。
鄔緋月虛弱出聲:“哥,我沒事,你彆忙活了。”
她伸了伸手,又無力地搭在床邊。
眼眸微闔,長睫輕顫,整個人看著又脆弱,又有著一股以往沒有的乖巧。
鄔重寒一臉緊張地坐下來,小心翼翼地握緊她的手,看著那蒼白的側臉和嘴唇,心裡一陣酸澀。
“小月……”他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很多,又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哥,你和我,說一下那天的事,還有那些人……”她知道,哥哥一定在這段時間把事情都查清楚了。
“好……”
郢市明珠區,利真賓館。
處於鬨市街邊的普通小賓館裡,房間狹小,不過十平方左右,一張床,一張矮桌,外加一個勉強站一個人的衛生間。
漆黑的房間內沒有開燈,床上隆起一團,呼吸聲微弱而平緩。
縮在被子底下的身軀一次次蜷縮起身子,幾乎要縮成小小一團。
安靜的空間裡,忽的響起一聲低低的抽噎。
“……媽,媽媽,不、不要,彆離開、我……鄔緋月……月月……”
日升月落,外麵朝陽燦爛,房間內的窗戶麵向走廊,不開燈便是一片昏暗。
一陣清脆的鈴聲打破了寂靜,床上的團子縮了一下,沒多久,一隻蒼白的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摸過手機後把鬨鐘關掉。
房間再一次安靜下來,昏暗得隻有縫隙裡鑽進來的一絲光亮。
裴鈺驍覺得自己好像能聽見胸腔裡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咚……
他屏住呼吸,又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撐著床坐起來,環視了一眼房間,下床把燈打開後進了衛生間,洗漱後出了門。
一下子接觸明亮的光線,他停住腳步,閉了閉眼,適應後,才垂著眼走出去。
他微垂著頭走在街邊,道路上的車流和行人一個個從他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