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真多……不想用樹枝自衛就用匕首!不過,你一個小姑娘如果被鯊魚咬斷了手必然無法嫁個好人家。”男人醇沉的聲線攜了毫不掩飾的冷冽輕諷。
唐綰妝眨眨眼,這個小哥哥臨危不亂還如此為她著想,不逗他了,轉頭一眼不眨盯著水裡的牛鯊,慢悠悠地道來。
“嘻嘻,小哥哥多慮了……牛鯊真漂亮呀,一來就是兩條,看著好像是情侶,小哥哥彆害怕,它們的出現和你的血沒多大關係,它們肚子餓了自然就會出來覓食。
你彆怕,所有鯊魚的食譜上都沒有人類,浮遊生物和中小型魚類才是它們的最愛,這兩條寶貝兒尾隨我們也正常,在它們看來,大海是它們的家,我們才屬於入侵者……好想摸一摸,但和它們不熟可能會被攻擊。”
唐綰妝看過國際權威期刊的多篇論文,她深知鯊魚不吃人類不等於不攻擊人類。
因為人類在衝浪或者潛水等情況下,會被覓食的鯊魚誤判為獵物而遭到致命攻擊。
男人的手頓在空中好久,才緩緩地收了回去,唇角微壓的弧度沒有絲毫改變,明顯不苟同唐綰妝這番話。
事實上,兩條牛鯊圍著這條“船”轉了幾圈便悠然離開,唐綰妝還無比鬱悶地抱怨還沒看夠呢,長夜漫漫太無聊了。
夜寒襲人,牙齒打架打得難解難分,唐綰妝看看漫無邊際的海麵,絕望猶如黢黑無儘的深淵盯著她,隨時會一口吞噬她似的。
男人拿出一個玉瓶遞給她,“裡麵有藥丸,吃了身體會暖和一些,藥效一個時辰。”
唐綰妝怔楞,藥丸……要完……很不吉利,略略猶豫後她還是拔開木塞倒出藥丸,“你多大了?”
男人聲線無波,“二十五。”
唐綰妝微微扯唇,“花骨朵一樣美好又充滿希望的年紀,小弟弟,還是你吃吧!”
男人挑眉,“我說話從不重複第二遍。”
猶豫了一會兒,唐綰妝把藥丸捏成兩半,自己吃了一半,入口即化,一股辛辣暖流順著喉嚨往下遊走,怪舒服的,她把另一半送到男人唇邊,“一人一半,同‘舟’共濟。”
許久,男人才勉強薄唇微啟,唐綰妝把藥丸送入,模糊看見那兩片唇極薄,不是說薄唇男人天生涼薄?
可這個小弟弟很暖嘛,不對,他不是暖,是燙,包紮腿上的傷口時,腿很燙,她喂藥丸碰到了他的嘴唇,也很燙。
唐綰妝忍不住伸手穿過淩亂的發絲摸摸男人的額頭,很燙。
“咦?小弟弟,你傷口還沒發炎怎麼就發高燒了?”
她在袖袋裡摸索一陣摸出一塊帕子,在海水裡弄濕又擰乾敷在男人額頭上,男人語氣不耐,“……死不了。”
唐綰妝皺眉,“小弟弟,不是我嚇唬你,高燒嚴重會燒成傻子,要是你變成又瘸又瞎的傻子鐵定娶不到媳婦兒,所以你必須得把體溫降下來,上岸後千萬記得好好治腿治眼睛。”
“……聒噪。”男人聲線冷冽如冰刀,嚇得唐綰妝一哆嗦。
好在她用眼角餘光瞄見男人隔一會兒就把帕子在海水裡浸濕,攥了攥,敷在額頭上。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唐綰妝又管不住牙齒打架了,漸漸,身體僵硬麻木,視野模糊起來,她倦怠地閉了眼。
“……過來。”男人語氣舒緩攜了蠱惑。
“不了不了……”唐綰妝嗓音嘶啞得厲害,還未說完就被男人揚手箍住了腰,按在身側,警告似的,“彆動!”
男人灼熱如炭火的氣息撲打在臉上很舒服,唐綰妝本能地湊近取暖,甚至摟住了人家的脖頸。
微微挑眉後,男人唇角揚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把人兒攏了攏完全壓在他身上。
時間一點點推移,海浪漸趨洶湧,淩晨時分,由於失溫唐綰妝陷入恍惚狀態,低笑喃喃。
“小弟弟,你和我是同期領便當的小炮灰呢……炮灰也是活生生的人,炮灰當自強哦,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嗚嗚……我還沒碰過男人,還沒活夠。”
“唔……熱,熱死了……想吃冰激淩,泡冷水花瓣浴。”
“……”
男人攏了攏覆麵的淩亂長發,露出了一張俊美似神祗的臉,他蹙眉默默地算著時間。
許久,他解開腰帶,摸索著把唐綰妝結結實實地綁在自己身上,然後摸出一個玉瓶,拔掉塞子,倒出一顆藥丸含服。
接著又倒出最後一顆藥丸,送入唐綰妝的嘴裡,並用手捂著以防她吐出來。
唐綰妝嘴裡多了東西還被捂著嘴很不舒適,在男人撤開手的刹那狠狠地咬了一口。
男人吃痛輕嘶出聲,指尖摩挲著齒痕,驀地捏住了唐綰妝的下巴,報複懲罰般咬住了她的唇瓣……不可言說的軟香誘他沉淪,鼻息廝纏,濃鬱參香裹挾著空穀幽蘭般的甜息暗渡席卷。
直到驚濤駭浪雷鳴般轟然遠來,患了厭女症多年的男人才不得不壓下莫名其妙的濃烈情愫,十指交叉扣住了唐綰妝的腰,視若珍寶。
遠山如黛,晨霧迷蒙,數百名黑衣壯漢細細搜索著海岸一帶。
忽然,一聲急促的呼哨驟起,還在搜索的漢子們頓時麵現喜色飛奔過去。
一棵三四十米長的鬆樹被海浪衝到了幾塊大石旁,繁茂的枝乾間躺著一個黑袍男子。
“王上,醒醒……”
出動近萬人找了六天終於找到了人,玉重樓欣喜若狂又無比忐忑,說著話忍不住伸手去探赫連曄的鼻息。
一把匕首裹著風壓撲麵而來,寒鋒堪堪擦過玉重樓的手背,如果不是赫連曄及時辨認出玉重樓的嗓音,那麼他這隻手就廢了。
赫連曄張開眼睛,模模糊糊的視野裡是玉重樓惶恐不安的臉……他連續吃了六天禦醫配製的解毒丸,效果差強人意,視力恢複了不少。
“姑娘……我身上的姑娘哪去了?”
赫連曄嘶啞的嗓音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更多的是惶恐焦急,從未如此失態過,他完全失去意識應該不到兩個時辰,人就沒了。
玉重樓僵在原地,如遭雷擊般外焦裡嫩,王上不是有厭女症嗎?
怎麼有個姑娘?
怎麼還在王上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