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醋意在心湖間蕩開,赫連曄放下茶盅,吩咐邱管家,“剿滅匈奴輕騎的夜襲也有唐掌櫃的一份功勞,你帶上千兩黃金,兩匹霓煙錦和那匹黃驃馬去一趟唐記食府,就說是本王的賞賜,其實,也是她應得的。”
文公公是一流的練家子,早就察覺到了唐綰妝的存在,早就在心裡默默犯了嘀咕,小曄子的王府私宅被個小姑娘當成了無人之境,小曄子這是沒了厭女症啊,甚至蠻喜歡這個小姑娘!
聽見赫連曄說重賞唐記食府的唐掌櫃,文公公豁然開朗,躲在樹後的小姑娘八成就是唐記食府的那個女掌櫃,這段時間雁州城的風雲紅人……他得代今上分憂,好好把把關。
邱管家聽了赫連曄的如此重賞,心裡很不以為然,唐綰妝還沒有和赫連曄訂婚,甚至連赫連曄的外室都算不上,就算唐綰妝在那兒聽著,他也要直言不諱,“王上,今上的賞賜都分外貴重……”
赫連曄微微直身,挑目淡淡地睨了一眼,不怒自威,邱管家倏地噤聲,他再直言下去,赫連曄會賞他吃板子,“……老奴遵命。”
樹後的唐綰妝還在艱難地消化剖析,晏少君是靖王,原書裡的美強慘男二。
天道不可違,她愛慕過的男人是最大的炮灰,倘若她不知死活地藕斷絲連下去,不是等於在死神頭上蹦迪嗎?不是等於把唐記食府和沐月村丟進了無底深淵?
道理她都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不應該為了一己私情讓那麼多無辜的人跟著陪葬,看來真的是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可是,單是這樣想著,唐綰妝便是揪心揪肺的難受……
“唐姐姐……”榮爵清脆又染了幾分焦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唐綰妝猶如溺水螻蟻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匆匆離開,循聲找過去。
抿著茶水的文公公一雙濁眼越發晦暗,這個小姑娘也姓唐,定然就是那個女掌櫃唐綰妝沒錯了。
不僅被靖王青睞心儀,而且深得小爵爺的喜歡,這個唐綰妝,很有些迷惑手段的樣子。
唐綰妝找見了榮爵,簡單說了她好像迷了路,榮爵見她好端端的,便沒有多問什麼,隻是熱情挽留她吃了午飯再回店。
唐綰妝笑著搖搖頭說她很忙,很忙,店裡和村裡都有一堆事兒等著她呢,等榮爵哪天休沐有空了,儘管讓侍衛保護著去找她。
榮爵不高興了,嘴巴撅得能拴頭驢,唐綰妝想不明白這孩子才見了她兩次,怎麼這麼粘人?
最後就是唐綰妝把袖袋裡的小零食都拿出來了,牛肉乾,壓縮餅乾,紅薯乾等等,把這些都留給了榮爵,小家夥才高興了一點,親自送她出了王府側門,上了馬車。
唐綰妝一回到店裡,夥計來報,邱管家在她的房間等候多時了,她麵無表情去了後院。
青蔻和黛煙見邱管家帶過來一批貴重的禮物,因此表現得特彆殷勤,一個斟茶,一個扇扇子,奴顏婢膝到了極致,隻為了邱管家被感動了,即興賞她們每人一兩金子。
邱管家毫無反應,麵無表情地正襟危坐,見唐綰妝進來了,起身行禮,就要說明來意。
唐綰妝抬手製止,“青蔻,黛煙,這裡不用你們侍候了,出去!”
青黛磨磨蹭蹭地往外走,黛煙看了一眼那黃澄澄的金錠子,尤其不甘心,“唐掌櫃,我們幫你招呼貴客,你一來就把我們趕走,就不怕我們向重樓先生說叨你苛待下人?”
心情本來就不太好,還有人在火上澆油,唐綰妝似笑非笑,“去,趕緊去啊,唐記食府廟小,容不得哪個小妖作亂。”
重樓先生……怪不得當初她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原來玉重樓就是靖王的那個首席謀士,再也不會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黛煙本以為她那樣說會得一塊金錠子,沒想到被懟了,她正要說更難聽的話,被青蔻一把拖住,拖了出去。
“唐掌櫃,靖王說剿滅匈奴偷襲也有你的一份功勞,這千兩黃金和兩匹金色霓煙錦,還有在外麵遛彎兒的黃驃馬都是靖王給你的賞賜。”
邱管家忍了又忍,才沒有多嘴說金色霓煙錦是有市無價的皇室專用布料,也沒有多嘴說那匹黃驃馬是太皇生前的坐騎。
知道邱管家對自己不滿,唐綰妝語氣不卑不亢,“邱管家,剿滅匈奴偷襲都是靖王爺的功勞,我一介草民不敢貪功,無功不受祿,你把所有的賞賜都帶回去吧,我隻想問一句,晏少君就是你家靖王?”
邱管家腦子夠用,語氣畢恭畢敬,“唐掌櫃,老奴隻負責把賞賜送過來,做不了帶回去的主,你的疑問,老奴倒是可以作答,晏公子的確是我家王上,不過王上並不是有意欺騙唐掌櫃,晏公子那個身份是必要的,言儘於此,老奴這就回去複命了。”
邱管家走了,唐綰妝還在彆扭著,赫連曄一個人有兩個身份是必要的,她可以理解,那赫連曄心裡早有了彆人又怎麼解釋?
赫連曄心裡裝著彆人,還津津有味地吃著她做的飯菜,半推半就地和她玩曖昧,他和渣男有何區彆?何必為了一個可憐又可恨的炮灰渣男搭進去自己?
思來想去,在午飯後,唐綰妝吩咐福康帶著兩個夥計退回去千兩黃金和那兩匹金色霓煙錦,同時轉告靖王安排人手過來弄走那匹黃驃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