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再忙也切莫荒廢了武學功課,但聞清淺鼻息在昏晦中浮起。
赫連曄抿了抿薄唇,唐綰妝睡著了。
常年習武的赫連曄目力驚人,夜能視物,他看著近在咫尺的那一團人兒,漸漸眸光晴暖柔溺,心底默生出來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仿佛他和唐綰妝已經做了多年的恩愛夫妻,伉儷情深,此刻不過是因為唐綰妝耍脾氣,兩人才一個炕頭,一個炕尾……為何有這種熟悉又不甚合理的感覺呢?
想著想著,聞著熟悉的香息,赫連曄沉然睡去,沒多久,但覺腰上一沉。
赫連曄陡然睜眼,發現唐綰妝睡相不好,不知何時翻滾到了炕尾這裡,綁了五十斤重沙袋的右腿壓在他的腰間,即便如此沉重,也輕易點燃了他某處的無名暗火。
隱忍克製片刻後,赫連曄還不見唐綰妝拿開腿,他隻好輕輕地捉了腳踝,把唐綰妝的腿從他的腰間挪下去。
懶得動彈把唐綰妝抱到炕頭,又怕她受涼了,就扯了自己的被子給她蓋好,那種老夫老妻的溫馨美妙感又襲上心頭。
過了不久,唐綰妝夢囈著,又抬起了右腿,赫連曄適時地抬腿壓住。
唐綰妝似是不滿地嘟囔著,右手一撈,摟住了赫連曄的脖頸,腦袋在他的胸口拱了拱,他不敢動,生怕唐綰妝睜眼醒了和他鬨騰。
等了一會兒,見唐綰妝再無什麼動靜,赫連曄緩緩地捉了唐綰妝的手,捏在掌心,很快沉然睡去。
時間如水流淌不息,五更的梆聲響起,村裡嘹亮的雞鳴聲此起彼伏,唐綰妝被吵醒了,一睜眼就發現她很,不正經……正緊緊摟著赫連曄的一條手臂。
這時,屋外有侍衛輕輕地敲了一下門,低聲催促,“王上,馬車已經備好。”
“嗯。”赫連曄輕然應了一聲,不用刻意去看也知道唐綰妝醒了,剛醒的,正在裝睡以免尷尬,他好看的唇角微翹著,依依不舍如潮水襲至,惟願餘生每個朝朝暮暮皆如此平淡溫馨。
赫連曄隱忍自持,輕然撤出手臂,撤出被窩,給唐綰妝掖了掖被角,看了眼這張眼睫微顫不休的睡顏,忍不住在額頭上輕然一觸,聲線低沉,“綰妝,我走了,你乖點兒,切莫再胡鬨。”
片刻後屋門一響,唐綰妝微微撐開一條眼縫偷看,隻見身著一襲玄青色常服的赫連曄長發披垂,手上提著書箱,閃身出屋。
赫連曄輕然掩上屋門,輕聲吩咐侍衛把院門門閂插好再翻牆出去,侍衛恭聲應下。
唐綰妝聽著馬蹄聲碎,聽著車輪碾壓過路麵的悶響聲愈去愈遠,心生悵然若失,把腦袋埋進了被子,鼻端縈繞著熟悉的清冽冷香,赫連曄的體香。
驀地想起昨晚夢見了花魁小弟弟,和人家溫存纏綿的不行,嗬,喵的,她這是想男人想瘋了吧,反正她嫁誰也不會嫁給赫連曄,那家夥昨晚還讓她喝墮子湯,妄圖去子留母呢,做夢去吧!
夢裡纏綿可以有,天光一亮誰都不愛,唐綰妝梳洗停當,看著赫連曄的這套被褥以及香爐書案凳子等等零碎用物,越看越刺眼不得勁兒,三下兩下,唐綰妝把被褥和小零碎都裝進了紫檀木箱,打算安排夥計駕著馬車把木箱都送回城,送到靖王府太招眼,還是送到唐記食府的三樓比較低調穩妥。
又是忙碌而充實的一天,唐綰妝給唐綰雪做了月子餐,又烙了蔥油餅,煮了銀耳綠豆小米粥。
剛從井中吊著的木桶裡拿了一隻昨晚剩下的燒雞,這時黃氏回來了,探頭探腦地看看這個房間,再看看那個房間。
“伯母,彆看了,那些人早走了,洗洗手吃飯吧,我去給雪娘送飯。”唐綰妝心中了然,笑著說完,把燒雞放在蒸鍋熱了熱,“伯母,早飯隻有蔥油餅卷肉和銀耳綠豆小米粥,將就吃一頓吧!”
黃氏剛從唐綰妝的房間裡溜達出來,腦子裡充斥著一個大問號,昨晚靖王在哪兒睡的?
一看到香噴噴的早飯,黃氏一下忘了這個疑問,饞的咽了一下口水,“妝娘,你這哪是將就一頓?蔥油餅,燒雞,還有這漂亮的粥,在你沒有來家裡之前,就算是過年過節我也吃不上一口,好孩子,我可是沾了你的大光才有這等口福,就算是折幾年陽壽也歡喜。”
唐綰妝笑著糾正,“伯母,好日子還在後麵呢,你好好活著享福吧,莫再說什麼折壽的傻話。”
黃氏想想也是,笑著說好,心裡甜滋滋的,見唐綰妝拎了食盒要走,趕緊攔住,“妝娘,我回來的時候,雪娘還在睡懶覺呢,我們先吃吧,吃完了我去給雪娘送飯,你忙你的。”
唐綰妝同意了,黃氏吃著卷肉蔥油餅,喝著銀耳綠豆小米粥,一臉的陶醉享受,落在唐綰妝眼裡憨態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