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曄溫柔地輕嗯了一聲,將兩個燒得正旺的炭盆放到唐綰妝的腳旁,然後又儘數滅了燭台上的蠟燭,車廂內隻有夜明珠泛著柔潤如水的光芒,如小夜燈一般。
還有十幾份公務折子需要赫連曄批閱過目,他尋思著等到唐綰妝睡著後,就著夜明珠的光亮也能處理這些公務。
然,看著近在咫尺的唐綰妝,聞著熟悉入骨的幽幽蘭香,赫連曄一點也不想批閱什麼公務折子,隻想看著賞心悅目的佳人。
唐綰妝換上的常服是廣袖款,赫連曄看著很有成就感,比他想象的還好看很多,因為唐綰妝太美了,穿什麼都好看。
眼見唐綰妝閉著眼,腦袋一點一點的,赫連曄時刻等待著伸手扶她一把。
沒多久,赫連曄聽得唐綰妝呼吸均勻輕淺,了然她睡著了,以為這下唐綰妝就不點頭了,誰知下一刻唐綰妝毫無意識地直直向前撲去。
赫連曄慌忙把人兒攏入懷裡,安安靜靜地等著唐綰妝睜眼醒來臭罵他非禮,然而唐綰妝沒有醒,腦袋拱了拱,沉沉睡去。
赫連曄很想把唐綰妝抱放到躺床上,但是又擔心唐綰妝醒來找他吵架,於是,他就抱著唐綰妝坐在椅子上,默念著佛經清心咒,幽幽蘭香沁入肺腑,一身的疲倦慢慢消融於無邊夜色中。
儘管車夫小心翼翼地駕著馬車,力求一個又快又穩,但是鄉間村道都是土路,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坑窪,一個不小心,馬車車輪碾過一個小坑窪,顛簸了一下。
車廂裡,赫連曄陡然心跳加快,隻因唐綰妝好像要醒了,更為要命的是,還在他的薄唇上蹭啊蹭的。
先前,唐綰妝睡夢中勾住了他的脖頸,那時他就該拽下來女人藤蔓一般的手臂。
赫連曄往後靠了靠,唐綰妝嫣紅的櫻唇如影隨形,叼住……赫連曄不敢動彈了,身體已經緊緊地靠在了車廂的內壁上,退無可退。
赫連曄努力地轉臉,以期擺脫唐綰妝的唇舌侵擾,但也是徒勞無功,唐綰妝公然登堂入室,大殺四方……
“……香,好香啊,香甜多汁……楊梅太好吃了……”唐綰妝緩緩地睜開了眼,咂咂嘴,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
唐綰妝做夢了,夢見了花魁弟弟,那身形英挺清絕的花魁弟弟溫柔地喂她吃楊梅,吃著吃著,花魁弟弟隱約模糊的麵容變成了赫連曄,她緊緊抱著人家,親得不放手。
此刻,唐綰妝但見一張近在眼前的俊顏,赫連曄深邃如夜的鳳目泛起幾縷隱忍克製的血絲,還有男人那微腫著愈發豔潤的薄唇,猶如無聲控訴的明證。
唐綰妝趕緊撤開視線,忍不住自責咕噥,“唉,怎麼又做春夢了?又親了你?怎麼就夢不見柏清學長呢?”
一聽見“柏清”這兩個字,赫連曄緊繃如勁弓的身體迅速鬆弛下來,他醋意翻滾,一大缸醋無處安放,不管不顧外麵的車夫怎麼想,聲線隱忍低醇,透著不可言說的溫柔。
“綰妝,因為你最愛的男人是我嘛,你在夢裡親了我,也是真的親了我,還誇我的唇舌像楊梅一樣香甜多汁,乖,容你再親一會兒……”
唐綰妝刹那瞪大了桃花眼,惺忪睡意陡無,猛地撤下來勾著赫連曄脖頸的雙臂。
盯著赫連曄腫了的薄唇,口腔裡依舊彌漫著似曾相識的香甜氣息,唐綰妝刹那間完全夢醒,她尖叫著蹦起來。
赫連曄適時地伸手護在她的發頂,把她按在腿上,喉嚨裡滾出愉悅的低笑,“終於清醒了……做夢的綰妝熱情似火。”
總是在他落寞苦悶時給他一些甜頭。
唐綰妝飛速地從赫連曄的懷裡撤出來,坐到了距離赫連曄直線最遠的矮凳上,臉頰早已紅得似熟透的油燜蝦,“我不過是說夢話了,沒有真對你怎麼樣是吧?”
赫連曄活動了一下微微酸困的手臂,神色慵懶,墨眸裡閃爍著細碎的溫柔火光,“……親了我一刻鐘的功夫算是沒怎麼樣?好吧,不是什麼大事兒,早晚你會嫁給我,到時候這種親熱不過是錦上添花的小打小鬨……”
在唐綰妝跟前,赫連曄就是個特彆正常的男人,好幾次想熱烈回應唐綰妝的夢吻,又覺得是乘人之危,不是君子所為……隻有他自己知道有多煎熬。
唐綰妝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要怪隻能怪赫連曄長得太好看了,鬼使神差之下她才恃夢行凶。
唐綰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注意到腹中沒有什麼異樣的動靜,這才放了心,見赫連曄還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有啥好看的?我頭上長牛犄角了?”
嘖,又變成了一隻小母老虎,不,更像是小野貓,覺察到危險了就亮出來銳利的小爪子準備撓人,赫連曄輕聲笑了笑。
“溫婉賢淑,端莊大方,勤奮聰慧,嬌憨深情又放浪形骸,不管你有多少麵,我都欣然接受,說說,你喜歡什麼樣子的衣服?我現在就畫草圖。”說著,赫連曄點燃了燭台的蠟燭,挽袖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