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又想,唐綰妝猜測赫連曄大人有大量,應該不會計較這麼點兒小事,所以她找宋春桃討了些青菜種子,撒播在院中的空地上,叮嚀看門侍衛好生侍弄著,等青菜長大了便拿去漁場那邊的廚房。
唐綰妝剛喝了杯水坐著歇息,唐長平拄著拐杖來了,“妝娘,院裡的那些燈籠,我和你雙柱伯伯都摘下來了,這不過年不過節的掛啥燈籠?不是燒銀錢嗎?是不是你喜歡?要不要都掛在你這邊?”
這邊院子裡的燈籠不多不少剛剛好,唐綰妝樂得分享,“伯伯,我這邊用不著燈籠了,麻煩你給漁場那邊留一些,剩下的分給村裡的孤寡老人吧,再給每個老人分三斤桐油。”
唐長平聽了很高興,“妝娘,你可真大方啊,這麼好的燈籠誰舍得用?一準都放起來留著過大年那天掛上一天一夜。”
唐綰妝心道是赫連曄人傻錢多真大方,她可小氣得很。
送走了唐長平不久,唐綰妝去了一趟漁場,把海塘逐一查看了一遍,各種海貨苗子長勢良好。
站在海邊的一塊大石上,唐綰妝望著波濤起伏的海麵,不由自主想起了赫連曄,明明早上才剛分開卻已相思入骨,都怪赫連曄太好了。
赫連曄到底看上了她什麼?
思來想去,唐綰妝覺得赫連曄是被她這張臉迷住了,她這張臉啊,是個男人見了就愛的不行呢!
這樣想著,唐綰妝美滋滋地走到一麵隔火牆旁,攏了攏被海風吹亂的鬢發,一抬頭看見唐三郎大步走過來,她忽然起了個念頭。
“副村長,我爹的嘴巴太牢了,我今天才知道你救了我爹的命,不知道怎麼謝你才好,我給你磕三個響頭吧!”唐三郎說罷,身體一墜就要下跪磕頭,唐綰妝適時地抓住了他的肩頭。
一時間,唐三郎動彈不得,神色驚訝至極,看著嬌弱的唐綰妝竟然有這等驚人的力氣。
“三郎哥,雙柱伯伯被曹奎算計了,多虧柏知府明察秋毫,我其實沒出多少力,你不用謝我,就是我想問你個問題,你想好了再回答。”唐綰妝手上加力,把唐三郎拽了起來。
唐三郎站得筆直,“副村長,你問吧!”
唐綰妝試探,“三郎哥,如果有個姑娘和我一樣漂亮,她想嫁給你,你願意嗎?”
願意,唐三郎肯定願意,赫連曄愛的不行的這張臉,唐三郎肯定也愛的不行,唐綰妝這樣想著,覺得她多此一舉了,待會兒唐三郎說願意娶她,她還得浪費唇舌狡辯脫困。
然,唐三郎擰著眉毛認真地想了想,狠狠地搖搖頭,“副村長,我不願意!因為人們都說媳婦太漂亮了,容易當活王八。”
呼!唐綰妝像一隻美麗的氣球被戳了個大窟窿,頓時泄了氣,直往下墜,周遭的雲呀,風呀,飛鳥呀都嘲笑她是個花瓶而已。
對,從小到大,唐綰妝被一個花瓶標簽死死地黏住了。
即便她讀完了博士,即便在知名大學執教,背後也有不少人嘲諷聲一片,說她不過是完成了階層小跳躍而已,從農村的土花瓶變成了有逼格的古董花瓶,本質絲毫沒變。
唐三郎走了,立在風中的唐綰妝狠狠地自卑了,低垂著素來要強的腦袋,猶如桃花般嬌豔的臉,明明笑著,卻比哭還要難看幾分。
她不過是個花瓶,娶回家還容易給丈夫戴綠帽子,並且她還是未婚先孕,那麼好的赫連曄怎能不知娶妻娶賢不娶色?
那麼完美的赫連曄怎能甘心情願做接盤俠?
一連三頓飯,唐綰妝都在食盒中放了字條,“少君哥可以點菜”,但是過來拿飯的侍衛什麼也沒說,她做什麼就拿什麼。
唐綰妝心裡像是揣了九隻小貓,九貓撓心,難道赫連曄沒看見字條?難道字條被誰偷偷丟掉了?難道是她做的飯菜根本沒人吃?都倒掉喂狗了?或者是赫連曄已有新歡了?
越想越不堪,像是被丟進了臭泥沼,爬也爬不上岸,隻能一點點地深陷進去,唐綰妝不敢再往下想了。
這天上午,唐綰妝去找了郭柏清,不過沒敢吐露一絲愁苦心緒,郭柏清可是暗戀了她十年的儒雅學長,身後還有郭青梨,郭柏峰和郭家,她不忍心拖他們入泥沼,唯有悲喜自渡。
由於村子裡的路都是土路,遇上了下雨天便泥濘不堪,村民出行很不方便,所以唐綰妝提議修一條路,連通沐月村和郭莊的漁場。
郭柏清笑著說好,索性把兩個村子到雁州城的路一並修了,唐綰妝欣然同意,兩人又商量了一下人力和銀錢方麵的投入。
“綰妝,你哪天回城裡?”郭柏清了然,赫連曄在城裡,唐綰妝定然不會在村裡住太久,臨彆前忍不住問了句。
“柏清哥,這邊暫時沒什麼事了,我下午回城。”唐綰妝回城要忙那頭的生意,而且還想試試赫連曄的態度。
“好,那我這裡如果有什麼事情,我會安排近侍給你遞書信。”郭柏清眉眼清雋,儼然就是溫和長兄的既視感。
“好,你記得不要太操勞了,爭取我們下次見麵時多長幾斤膘。”唐綰妝看著郭柏清如修竹般清瘦,不由得擔心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