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驕的心臟撲通了一下。
在古武星的時候,顧驕的家人會叫他驕驕;到了主星,素雪也叫他驕驕,原本聽慣了的昵稱,從沈月卿口中說出來,卻會讓他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他卡殼了好一會兒,臉燙得快冒出蒸汽了,目光都不好意思放到屏幕上:“沈、沈先生……我、你,我在……我在吃飯,紅糖湯圓……”
沈月卿並不說話,單手支著下巴,眼尾半垂,好整以暇地欣賞他的慌亂,神色似笑非笑。
突如其來的情緒過於強烈,顧驕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假裝鎮定地迎上沈月卿的目光。
“咳咳……我在和朋友一起吃飯呢。”
“朋友。”沈月卿眼波流轉,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緒,“什麼時候認識的朋友,我認識麼?”
“他叫賀岩,我們剛認識不久。”顧驕說著,調轉屏幕,準備將賀岩介紹給沈月卿,麵前的座位卻是空空如也。
“欸?”
顧驕懵了,左看右看,哪裡都找不到賀岩的身影,隻有那碗熱騰騰的紅糖小湯圓還在散發甜香。
“看來你的這位新朋友並不是那麼有誠意。”沈月卿的聲音淡淡的。
顧驕本能為對方找理由:“可能……他有急事先走了吧,沒關係的。”
但有什麼急事是連跟自己打聲招呼都來不及的呢?顧驕心裡有些失落,賀岩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讓他交朋友的想法驟然落空。
第一次主動邀請彆人一起吃飯,對方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離開了。顧驕開始回想不久前自己跟賀岩的對話,難道是自己不小心說錯話,讓對方不高興了?
顧驕臉上藏不住事,儘管努力掩飾,但沈月卿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真實想法,他又因為不相乾的人心情不好了。
“彆難過。”沈月卿說,“朋友不在於數量多少,要看他的真心。”
顧驕覺得這話有道理。
沈月卿看著他,忽然笑了下,“其實你沒必要再去認識更多人,因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一旁候命的符辛眉心跳了跳,聽出了首領這句話的潛台詞——你有我就夠了。
顧驕聽不出潛台詞,他隻是覺得沈先生說得很對,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沈先生一樣毫無芥蒂地接受自己,能擁有這樣一位朋友,他已經足夠幸運。
原本失落的心情漸漸回溫。
等到通訊結束,符辛終於有機會上前彙報情況。
“您要找的人,六區那邊說沒有消息。不過他們抓到了故意在落日穀放出倒吊者的臥底,現在人已送到地牢,隨時等候您發落。”
不等他說完,沈月卿就歎了一聲。
他單手托著下頜,指腹在臉側輕敲,眼睛轉向對麵椅子上坐著的仿真大耳狗。
“不交出簡宜年,想隨便拿條賤命打發過去。”他眉頭輕蹙,語氣苦惱,“我看起來很像要飯的?”
他的情緒似乎沒有波動,跟隨他多年的符辛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遲疑地說:“可是,我們目前還沒有掌握六區叛變的證據。”
沈月卿:“需要證據麼?”
符辛啞然。
對於沈月卿來說,懷疑一旦產生,罪名就已經成立。他不在乎會不會誤殺,世界上所有人都不過是爛肉枯骨,連他自己也一樣。
活著可有可無,死了也不足惜。
“這次……您還是要親自動手麼?”
這種大規模的“清理”,沈月卿從不假手於人。暴亂的精神力在時刻蠶食著他,引誘他踏入血腥與殺孽的深淵。
他從不抵抗,因為他生來就在深淵之下。
生命猶如綻放在忘川彼岸的血花,最美麗的是它們凋零之前的絕望哀嚎,這對沈月卿來說有著毒.癮般無可比擬的吸引力。
但這一次,他有更重要的事。
“先留著吧。”沈月卿說,他勾唇捏了捏仿真玩偶的耳朵,心情看起來不錯,眼底深處卻透著不虞。
“備好飛船,去天馬空間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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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對手倒飛出界,裁判快步上前宣判比賽結果。
“獲勝者——展揚!”
聯邦學院掌聲雷動,歡呼四起。展揚啐出一口血沫,精神力透支後的疲乏在腦海隱隱作痛,但能順利進入複賽,他眼中滿是得意。
他這可是從數千人參加的初賽中拚殺出來的機會,穩紮穩打,顧驕那種隻能靠保送的貨色和他根本沒法比。
一想到爺爺再三告誡自己不準招惹顧驕,他就一陣氣悶。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