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你說的妹妹是誰?”
“你彆走,你把話說清楚。”
“人呢?出來啊,出來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葉老漢對著哥倆消失的地方大喊大叫。但哥倆早就出去了,他喊得再大聲也沒用。
“老七?”
“他叨叨咕咕的說什麼呢?”
“是不是魘著了?”
“擰他耳朵。”
“哎喲!”
葉老漢疼得睜開眼睛,捂著耳朵站起身,“誰打我?”
“我。”
大太公冷眼瞧他,“人還沒找著呢,你就睡了?我們一把年紀的還沒睡,你反倒睡著了,你心怎麼這麼大呢!”
葉老漢哪敢回嘴呀。當小的隻有被大的訓的份兒。
等大太公訓夠了,他才委委屈屈解釋:“我沒想睡覺。我也不知道我怎麼睡著的。”
提到睡著這事,葉老漢猛地打了個激靈,想起夢裡遇到的兩個小男孩,“剛才我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裡有兩個小男孩跟我說老四家的去縣裡了,讓我趕緊帶人去縣裡找她。”
大太公眯起眼睛,抬起左手,輕點幾根手指頭,嘴巴微動。
三秒後,他睜開眼睛,表情嚴肅地看向葉老漢,“仔細說說。”
“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當時我不是眯過去了嗎,然後夢裡來了兩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其中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見著我就說老四家的去了縣裡,讓我快去找,說什麼去晚了孩子就死了。那孩子說得沒頭沒尾的,說完就跑了。接著又來了一個小男孩,小男孩長得跟前麵一個小男孩有點像,他說老四家的要帶孩子去市裡看病,還說什麼孩子離不得生產大隊,必須趕緊去縣裡把孩子帶回來,不然孩子會死。”
葉老七攤手,一臉無奈地看著幾個哥哥,“事兒就是這麼一回事。我想喊他們留下問清楚情況,可他們咻的一下就跑沒影兒。我找不著他們,隻得朝著四周一通亂喊,緊接著我就醒了。”
看向大太公,葉老漢試探著問:“我這夢是不是不好啊?”
大太公搖了搖頭,黑瘦的臉上帶出幾分焦慮之色,“老七,你家老大家兩個雙胞胎沒的時候是不是也就五·六歲?”
“是!”
二太公插話,“我記著那兩孩子沒的那年剛好實歲滿五歲。”
葉老漢聽得瞪大眼睛,“大哥你是說那倆孩子是……”
“估計是。”
大太公捋一遍胡子,“倆孩子怕是心有怨氣,沒法去投胎轉世,自己找回來了。”視線掃過葉老漢的老臉,“雖說鬼話連篇,不可信,但倆孩子既然找你托夢了,想來應該是確有其事。老七啊,你還是趕緊帶人去縣裡一趟吧。”
收回視線,渾濁的眼珠子忽然變得清明起來,“家裡我們會看著,有我們幾個老不死的在,出不了大事。”
“去吧,早去早安心。”
“好。”
葉老漢沒有問為什麼,也沒有對大太公說的話產生懷疑。在他的心裡,大太公一直是睿智的,心裡有數的,聽他的準沒錯。
他怕兩個孩子說的是真的,下了山後立刻去喊人。
村裡的青壯年都派出去找人了,葉老漢留守在家的婦女們打聽到大兒子的方向,趕著牛車去接人。
他在某座公家山的山腳下找到大兒子,以及幾個侄子。
“上車。”
他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以命令的口吻喊兒子和幾個侄子上車,“什麼都彆問,趕緊上車,一會路上說話。”
葉振東二話不說爬上牛車,坐在牛車上朝幾個堂兄弟招手,“需要拉一把嗎?”
“用不著。”
幾個壯漢小跑幾步,接著一一跳上車。
“走。”
葉老漢揚起鞭子,趕著牛車往村口跑。
“爹,咱們要去哪?”
葉振東一直憋著沒有問去哪,直到牛車走出村口,調轉方向往縣城的方向跑才開口詢問,“是要去鎮上辦事情嗎?辦什麼事啊?四弟妹不找了?”
“去找人。”
葉老漢吧嗒一口煙,“老四家的跑縣裡去了,咱們得去縣裡找人。”
聽到這話,車上的壯漢們齊齊驚呼。
葉振東:“會不會弄錯了?四弟妹柔柔弱弱的,她敢自己去縣裡呀?”
“哼!”
“眼拙!”
“你啊,就是因為眼神不好,所以才總被女人騙。”
眾人爆笑出聲。
葉振東捂住臉,“爹,兄弟們都在呢,您就彆當著他們的麵揭我的短了,給我留點臉。”
葉老漢心裡不以為然,但想到大兒子快要接自己的班了,得在兄弟們麵前樹立威嚴,隻好忍下到嘴邊的吐槽,轉而說:“有人看到她去了縣裡。”
“誰啊?”
“是誰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必須趕緊去把人帶回來。”
葉老漢吐出一口煙,心裡不高興,拿著煙杆用力敲打車架,“到了鎮上,我倆先坐車去縣裡,振河你們分成兩撥,一撥留在鎮上繼續找,一撥趕牛車去縣裡接應我們。”
葉振河市三太公的小兒子,比葉振東小幾歲。
葉振河趕緊應下,並保證一定會牢記葉老漢的話。
牛車嘚嘚兒往前跑。
二十分鐘後,牛車進入五羊鎮。
葉老漢把牛車交給葉振河,帶著葉振東去買車票。
然而最晚的一班公交車已經過去了,他們買不著今天的車票,要買隻能買明天的。
“今天必須去到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