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林映發現自己躺在集裝箱醫務室的床上,頭頂明晃晃的射燈,沒有窗,他立即知道自己還滯留在防空地下設施內。
手背掛著點滴,針水冰涼,他先摸了摸貼身放的錢囊,裡麵的東西還在,又試著叫了聲女兒。
門吱啞一聲被推開,西雅攥著冰冰涼的毛巾回來,踮起腳試圖貼到他的額頭上。
林映心裡一邊感歎這個便宜女兒的懂事,一邊接過毛巾道:“剛剛嚇到你了吧,爸爸太困,走路時睡著了,這是哪兒?你給我講講?”
西雅紅著兔子眼,不和他說話,送完毛巾就抱著自己的畫冊坐到牆角。
林映眨巴眼,咦?這是……生氣了?
他又逗了她幾句,結果小姑娘格外沉得住氣,悶不吭聲地從包裹中翻出一個預製熟土豆,走近放入他的手心,“吃飽飯就和你說話。”
“好吧好吧。”他還真是餓了,大口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土豆上鍋蒸熟的時候,他刻意撒了一點鹽,不會難以下咽。
接連幾日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又在藥水的作用下,他吃飽再次沉沉睡去,醒來成功退燒,手背上掛的針水已經撤走,有個出乎意料的人站在門外,留下一道挺拔的陰影。
林映聽見自己的女兒帶著一點奶聲,卻一本正經地向對方拜托,“爸爸生病,走路會摔倒,可不可以麻煩您送我們回家?”
熟悉的青年聲音回應道:“今天有一輛運輸車要經過城鎮,你們可以搭車。”
林映差點從床上彈起來,一臉懵逼,西雅回房間見他醒了,高興不已,急忙催促道:“爸爸快起來,我們可以搭車回家哦。”
“西雅小朋友你是有什麼社交牛批症嗎?”
整個1號放逐星,地麵上除了軍用車可以肆意通行,民用車各種被限製,貴族出行能坐車的也寥寥無幾,就如同渴水的植物源源不斷抽取地麵的生機,一切都隻為了保護發達的地下軍工業。
省了走二十裡路,林映激動得無以複加,從床上下來後,他想要向對方表示感謝,然而歐文已經走了,隻留下一個副手,負責安排他們搭上車隊。
於是,他們倆費勁爬上一輛貨車的後箱,和堆放的軍用物資一起押送進城,風很大,車輛碾壓過碎石一路顛簸,沿途半人高的灌木叢中還有火焰灼燒的痕跡。
他們這輛車啟程最晚,然而,或許是某種幸運,車隊中爆炸聲接連響起時,他們得以幸免。
駕駛員和副駕第一時間持武器衝向事故發生的地方查看,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林映極快地沉吟數秒,將西雅抱下貨車,躲到了距離貨車不遠的草叢後麵,伏地趴下。
“不要出聲。”他深吸了一口氣,囑咐西雅。
西雅乖乖點頭,灌木叢和略微不平整的土坡遮蔽了他們大半的身影,微風浮動,不遠處槍聲與人聲停了,但兩個負責運輸的駕駛員許久沒有回來。
正當林映準備抬起身看看情況,忽然,一個身著駐軍裝備,卻不是駕駛員的人,疾步向著貨車跑來,步履沉重,喘息聲斷斷續續,捂著受傷的腹部,左右觀察神色驚惶,他躲在了車廂雨蓬的後麵。
林映頓時趴回原位,安靜如雞。
“不許動!”有人追來,先行射擊——
“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