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緲看到她未施粉黛的臉龐依然精致，隻是這份精致也掩蓋不住已經彌漫了滿臉的憔悴和虛弱。
“姐姐來了，快坐。”許纖終於扯出一抹久違的笑，拍了拍病床旁的椅子。
秦緲看著眼前病懨懨如同受傷小鳥的人，眉心皺得厲害，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她坐在病床旁，眼眶有些濕潤，仿佛失落的星辰，聲音顫抖：“阿纖，到底發生什麼了？”
許纖看著她淚眼朦朧，心上一動，伸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珠，淺淺一笑：“姐姐彆擔心，我已經，好久沒見你了。”
秦緲努力隱忍著眼眶的淚，摸了摸她憔悴的臉龐，側過頭看了眼桌上沒有動過的白粥：“怎麼不喝？”
許纖垂下眼眸，如絲綢般的長發掩藏著半邊臉頰，讓人窺探不到她內心的情感。
她微微歎了口氣，仿佛在訴說著內心無法言喻的無奈：“我沒有胃口。”
“你家裡人呢？”秦緲的呼吸變得凝重。
許纖抬眸，對上她的眼，依然無奈地搖了搖頭。
秦緲用手摸了摸桌上的粥，還是溫的，買粥的人應該剛走不久。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碗，舀了勺粥，慢慢遞到她嘴邊，輕聲道：“生著病，多少也要吃點，不喜歡白粥的話，我去買些瘦肉粥和菜。”
許纖蒼白的臉上多了抹燦爛的笑，輕搖了搖頭，乖巧地張開嘴，喝下了粥。
“姐姐，對不起。”
秦緲一手喂著粥，側過臉看向她：“為什麼要對不起？”
許纖舔了舔唇邊的殘粥，聲音如微風般輕柔：“這段時間我沒有去彆的地方，一直都在家裡。”
片刻後，秦緲放下手中的粥，用紙巾輕擦了擦她的唇角，輕聲道：“既然是在家裡，怎麼會生病呢？”
許纖臉上閃過片刻糾結的表情，很快恢複平靜：“姐姐想聽我的故事嗎？”
凝望間，秦緲認真看著她，點了點頭。
許纖攥了攥手心，鼻子微微發酸：“其實我的人生軌跡，很早就被既定好了。”她側過臉，朝秦緲笑了笑“我從小就飽受長輩的期待長大，但這條路越走，身邊的人就越少，媽媽控製著我的一切，我的著裝，我的飲食，我的起居，我的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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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切，她可以肆意指責我的所有，最後還能留下一句因為她愛我。”
“我最開始難以承受，每天晚上都哭，直到有一天，我發現原來哭在她眼裡也是種錯誤，她總說隻有我這一個女兒，久而久之我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我開始念不下去書，找不到喜歡的事做，變得越來越麻木。”
“我這樣愛自由的人，生在這樣的家本就是種錯，姐姐，我真的好想走得更遠，看得更多。”許纖的臉上不知何時掛上了一滴淚。
秦緲此刻心裡七上八下，憂心如焚，她多想抱抱她，多想替她分去這些苦難。
她明明該是一個明媚自由的女孩。
“阿纖。”秦緲輕喚了喚她。
一旁在神遊的許纖回過神來，剛想側過頭就被一雙手拉了過去，力度不大，卻能感受到她的隱忍和心疼。
秦緲擁抱她的力度加重，像要把她整個人嵌進懷裡。
許纖沒有反抗，雙手環上了她的腰，將頭輕輕埋在她的肩頸處，感受著那份溫暖。
那滴淚順著臉頰，流到了秦緲黑色的外套上。
“許纖，我救你。”秦緲的聲線微顫，堅定溫柔。
她輕輕拍了拍懷裡哭到顫抖的人。
許纖，不怕了。
——
許纖迷迷糊糊睜開眼，天將亮未亮，再側目一看，秦緲正輕輕拍著自己身上的被子，看樣子一夜沒睡。
“還早呢，繼續睡會吧。”秦緲的臉上還殘留著昨晚的疲憊，眼裡隱隱布著紅血絲。
許纖緩緩起身，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擔憂：“姐姐快回去休息吧，我沒事的，很快就可以出院。”
秦緲從容一笑，倒了杯溫水遞給她：“這杯漱漱口，然後我們喝粥。”
許纖聽話地接過杯子，漱了漱口。
秦緲將杯子放在一旁，端起早上買的瘦肉粥湊到她嘴邊：“嘗嘗味道怎麼樣，涼了我再拿去熱熱。”
許纖低垂著眼簾，心裡微微悸動，乖巧地嘗了一口。
她歡喜她這樣關心自己，又心疼她一夜沒睡給自己買了粥。
“怎麼樣？”秦緲抿唇，擔憂道。
許纖眉梢染上笑意，點了點頭：“好吃。”隨後主動接過了她手上的粥“姐姐快回去休息吧，我會喝完的。”
秦緲不放心地看著她，眉頭久久未能舒展。
眼看天再亮些林蘭芝就要來了，許纖有些不安。
“有任何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彆擔心。”許纖又喝了口粥“真好喝。”示意她放心。
秦緲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記住我昨晚說的話，對了，可以把你家地址告訴我嗎，我怕以後再出現這樣的情況，我怕找不到你。”
許纖眼睫一顫，笑著點了點頭：“好，我一會發給你。”
秦緲這才放心下來，幫許纖蓋好被子，收拾好病房裡的雜物出了醫院。
秦緲走了半個小時以後，林蘭芝馬上進了房間，看了眼已經空了的粥，這才舒服點。
“今天再待一天，明天收拾收拾出院了，又不是什麼大病，那個醫生非要讓住院。”
她的嗓門依然很大，聽得許纖頭疼。
“嗯。”
“你說說你一小孩子天天哪來那麼多想的，媽還能害你啊，你現在這樣就是自己害自己！”
許纖神色淡漠：“嗯。”
“我已經跟你小姨她們說了，你看下次回家怎麼說你，招不招人笑話。”
許纖瞥了她一眼，淡聲道：“反正也是你要說的，你都不怕招人笑，我怕什麼？”
“你還學會頂嘴了啊，哎喲我這心頭，難受得很”林蘭芝捂住心口“你天天就知道氣我，看我有天被你氣死了你自己怎麼辦！”
許纖眉頭微蹙，神情不悅，不再作理會。